第七十二章  微露的底牌

当地时间3月10日02时27分———乔班贝克西南17公里———艾赫泰林镇———

头顶上的灯光昏暗无比，即便睁大双眼，也仅能看清身前一米的台阶。在这压抑的环境下，每个人的呼吸都略显粗重，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正掐着他们的脖子。但是他们必须前进，压抑让他们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唯恐下一秒从阴暗的角落扑出一只怪物。

不同于紧张的众人，在前面带路的老张显得气定神闲。也许他早就习惯这种环境了，也许他只是强撑着，不过，没人在乎这些，他们只想快些走到光线明亮的地方。对于黑暗的恐惧，是人类的本能。

“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我们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老张仍旧走在前面，众人亦继续跟随，又沿着环形楼梯往下走了两分钟后，一道门楣上贴有荧光“EXIT”的安全门出现了。虽然往下仍有路可走，但是那里并不属于他们该知道的，好奇害死猫。

“吱呀———”

安全门被老张推开，一丝白光从门缝处透了进来，随着门被越推越开，那光也愈发明亮。当门完全打开，一条富有现代化气息的长廊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在老张的引领下，众人走进了墙漆全是白色的长廊，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兵士们在这种地方看起来格外扎眼。幸好，这里没有敌人。

往前走上数十米后，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单向玻璃窗。透过这种玻璃窗，外面的人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里面的人却完全不知道外面的状况。不得不说，这种东西用来监督员工工作，比摄像头更考验员工的自主能动性。

“你们在这儿等我。”

向几个自愿追随自己的前IS成员说完这话，马克跟着老张走进了一个没有玻璃窗的房间。

“马先生，这边请。”

“噢……好。”

进门之后，马克立即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要不是老张叫他一声，他可能会在那里站上好一会儿。

这个房间……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车间，其现代化程度与亚联的正规工厂车间并没有多大差距，除开各种标语不同，整个就是一亚联工厂复制版。

机器仍然在开足马力运作，里面的工人也仍在加班加点的工作，估计要到三点，他们才能下班。

行走在众多机床之间，马克感到了熟悉。是啊，如果没有一意孤行投身志愿兵，他现在应该就是和这些大家伙打交道了。

“老板，马先生来了。”

听见老张的喊声，一个穿着工装牛仔裤的壮汉从机床里钻了出来。看他满身的油污，怎么也不像个老板，但事实胜于雄辩，当这壮汉脱下手套走到马克面前与他寒暄时，负责引路的老张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从服务机器人那里接过两杯茶，壮汉递给马克一杯，自己则将另一杯一饮而尽。等他喝完发现马克仍然端着茶纹丝不动，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小马，这么晚了还来，有急事儿？”

将衣服掀起来，马克指着右腹处的一道新鲜伤疤说：“差点儿被弄死了，确实挺急的。”

将空茶杯放回服务机器人的托盘里，壮汉微米双眼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他才低声说道：“你没事儿去招惹那些家伙干嘛，咱们只是平头老百姓，会吃大亏的。”

摇摇头，马克将一口未动的茶水放回了托盘，“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过来只是想问问，东西能在明天之前赶出来吗？”

加工厂的老板摇了摇头，指着一台机械手旁边的机翼说道：“恐怕不行，你要求承重能力超过25吨，但是你弄来的材料质量实在一般，我们只能做成双翼结构来保证结构稳定，工序因此翻了一倍。即便我让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做，最早也明天下午才能做完。”

听到这个消息，马克长呼了一口气。情况简直是太不妙了，他的计划要成功，这底牌是必须的。

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马克凑上前对加工厂老板说：“这样吧，朱老板，你让员工们再多加些时间。我……”

“别介。”马克还没说完，加工场老板便制止了他，“马先生，他们已经连续工作20个小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加了。”

拥有脑波窥探的能力，马克知道朱老板是认真的，便没有再说。他想起了自己的教导主任，为了不让学生们成为被压榨的对象，主任顶着巨大的压力回绝了所有私人工厂的合同。“哈，说起来，还是挺想他们的。”

马克莫名其妙的嘀咕让朱老板有些疑惑，但他毕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并没有去多问什么。也就在这时，马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东西递到了他面前。

疑惑的接过那个蓝色小本本，朱老板看着上面的几个烫金大字怔了一下，将之翻开后，“中级机械师”五个字不禁脱口而出。

“朱老板，拜托了，我真的急需这些机翼。如果可以，请将这些机床租给我使用。”

将证书递还给马克，朱老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其实很想拒绝，但脑海深处，一股莫名其妙的思维驱使着他选择了同意。“希望你做的事情……是对的。”说完这话，朱老板便转身离开了，他还有些事儿需要忙。“啊，明明不想同意的……”

看着郁闷不已离开的朱老板，马克的嘴角微微扬了扬，永远别和感应者打交道………

3时10分———

等到工人们下班走光后，马克指挥着一众追随者开始了他的先期实验。虽然说历史上那个东西真的成功过，但不试一试，难免会出岔子。

重新启动主控系统，已经预先编好的程序被激活，机床、机械臂还有运输装置全部开动，整个车间再度投入到繁忙的劳作中。市面上早就已经有智能化程度极高的民用超级计算机，但是那高昂的价格，足以让大部分民营企业家望而却步。

监视着流水线重新运行至正常状态后，马克调来一台工程机器人，将一副加工好的机翼送到了运载车上，“老狈，你在这儿守着，我们出去试试新装备。”

被叫做“老狈”的独臂男子点了点头，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控制台前。虽然没办法到下面去具体操作，但是在这里监视是否出问题还是能做到的，毕竟真出了问题有伺服系统第一时间处理。

“走走，咱们出发了。”

安排好看管者后，马克与其他人一起坐上运载车，拖着那副完工的机翼往升降梯驶去。这玩意儿，可没办法从来时的路拖出去……

3时30分———艾赫泰林以东3公里———

从西边吹来的风很大，呼哧呼哧的，连荒漠上的小石头都被吹得滚了起来。这种时候，大部分人都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美梦，那刺骨的寒风，都被厚厚的墙壁挡在了外面。感谢建筑师们。

“滴滴———”将车灯打在弟兄们身上，马克摁下喇叭向他们打了个招呼。轻踩刹车，运载车缓缓地停在了一片戈壁前，黑夜中，灯光很是耀眼。

在灯光的尽头，停着几辆吉普车和一架“马拉达”双旋翼直升机，而在这些载具前方，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吃烧烤。便携式烧烤架下方的铁炉正释放着火红的热能，在这寒冷的夜晚，能有这样一个宝贝，实在是旅人的福音。

其实在马克前往工厂之前，弟兄们就提前将所需要的另外几样东西送到了这里，但是漫漫长夜，谁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于是，顺道烧烤成了他们的“被动”选择。嗯，感谢小马面馆主厨拉扎格的友情赞助。

从车上跳下来，马克信步走到了烧烤架前，“哟，烤鱼，吃的可以啊。”

其他人都在大快朵颐，完全不理他，只有穿着羽绒服的某王回了句话————大半夜被人叫醒，王善鸿可没什么好心情，搓着手就骂了句“法克鱿”。

面对好友兼弟兄的抱怨，马克只是嘿嘿的笑。接过贝拉递来的烤肉串，他两口把肉给啃了个光，实话说他晚饭没吃饱。

“马克，贝拉又把我的那份儿吃了，你就说你管不管吧！”

涟荏不满的声音聪身后传来，刚刚打算让大家动起来的马克嘴角一扬，暂时将正事儿扔到了脑后。他打算逗逗这脾气火爆的小姑娘。嗯，应该算是小姑娘吧？

这样想着，马克转过身冲她咧了咧嘴，手中的合金签子微微晃荡，挑在上面的骨头跟着打旋儿。这一串烤肉，本来应该是涟荏的。

“哇啊啊啊，马克你好可恶啊！”

扔下待会要用的那根牵引索，涟荏张牙舞爪地扑向了马克，试图“给他点颜色瞧瞧”。虽然她自己也知道，成功率不高。

“啊哒哒哒哒———”

两只手臂飞速往前甩击，涟荏使出了“无敌风火轮”（亦称王八拳），然后……某位大人用手按住了这孩子的头，小短手根本打不到目标啊。

要是普通人，涟荏还可以凭借自己混生体的变态性力量将对方顶开，但目标是马克，这就很不现实了。又尝试了几次无法突破马克的“封锁”后，涟荏放弃了进攻，转身一阵狂跑，然后赌气地坐到了王善鸿汽车的前盖上。看那鼓起来的腮帮子，明显是气愤到了极点。

贝拉似乎很担心涟荏，直给马克递眼色。无奈的耸耸肩，马克接过一串烤鱼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虽然涟荏早就发现了自己，但态度还是要摆好的。

“小涟荏，来吃烤鱼吧。”小姑娘别过头，根本不理“坏人”。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以后……哎……怎么会想以后……

见涟荏不理自己，马克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周围那么多弟兄伙看着呢，这个场子输不得。进一步向前接近涟荏，直至凑到呼吸可闻的位置，马克才在小姑娘耳边说道：“肉串嘛，我才吃下去，你真想要可以和我融合来吸收啊。”

“肉串嘛，我才吃下去，你真想要可以和我融合来吸收啊。”

就在马克和涟荏二人还在惊愕的时候，“叛徒”格鲁沃将刚才某人说的话全部复述了一遍，声音大到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格鲁沃话音落下，围观的众人皆露出了挪揄的笑容。伊德、王善鸿、贝拉都是了解内情的人，他们笑是因为融合本身，一不小心马克身上又得掉块肉，而那些被马克从地下角斗场救出来的叙利亚人，他们则把马克误会成了纯种萝莉控。

“咳———”咳嗽一声，马克将烤鱼交到小脸通红的涟荏手里，然后便起身往工厂那辆运载车走去。

马克严肃起来，众人也知道该办正事儿了，纷纷拿起武器从休息的位置离开。即便现在是正常人的休息时间，也不排除某些有心人会来“参观参观”，防卫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27个翻身角斗士散开到了试验场地外围，伊德和他的两个老伙计登上了“马拉达”直升机，马克则带着王善烘、贝拉向运载车走去。

“善鸿，你来驾驶工程机器人。”

“噢啦。”

车上载着的机翼分为三个部分，上主翼、下主翼以及尾翼。机翼使用钢制骨架和硬质铝合金打造，极限承载能力为27吨，理论上可以让不披挂外附装甲的T-130主战坦克使用，不过也就是理论上。没有披挂式装甲，T-130就是一副铁棺材。机翼就放在运载车的货箱里，而工程机器人以轮式移动方式被拖曳在车后，坐上主驾驶位，马克熟练地发动汽车往前驶去。约莫行驶50米后，运载车在一个被迷彩伪装布盖住的大家伙前停下来，运载车后的工程机器人启动，移动到大家伙边将迷彩伪装布扯到了一边。是总重20.5吨的VT-10A轻型突击坦克。

从运载车上下来，马克向工程机器人内的王善鸿打了个手势。王善鸿会意，升高机器人的躯干，延伸机械臂，将一副机翼抓起来往VT-10A移动。马克和贝拉二人紧紧跟随，待机翼到达坦克炮塔上方后，他们一人扶住一边让机翼开始缓慢下降。

“下……下……下………停。”

机械臂停止下放动作，下主翼固定在了坦克炮塔与车体相连的位置。在驶来此地之前，王善鸿他们就给VT-10A加装了固定支架，激光焊接的结构钢分外牢固。向王善鸿竖上一个大拇指，马克从随身携带的斜挎包里取出了榔头和20对铆钉。固定支架上共有20个铆接点，虽然支架和机翼骨架之间的键槽配合已经很牢固，但是谨慎的马克还打算再加固一遍。让坦克飞啊，这几十吨重的东西要是出点儿差错，掉下来绝对摔成钢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