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五除二吃掉士力架,抓起自动步枪放回背上,马克站起身给自己打上一针兴奋剂,然后再一次以最大速度奔跑起来…...
卡米什利东南郊盟军被毁阵地———
一路狂奔数百米,跨过无数盟军士兵的遗骸后,轻步兵马克终于来到了他想来的地方。
站在一辆烧得只剩钢架的步战车上方,易俊峰皱了皱眉头,“雷兽?”
“不是雷兽,是大象的异化体。”
看着那头仍在市郊建筑群里肆意破坏的巨大怪物,马克充血的双眼变得有些呆滞——他想起了沙风市。
这么大的家伙,虽然被155毫米加榴炮打折了一条腿,可即便只有三条腿能使劲,轻步兵们也是奈何不了它。
看着被异化体撵得鸡飞狗跳的IS守军,易俊峰忍不住又问了个问题,“我说,后续赶来的叙政府军会解决它的,你干嘛趟这趟浑水?”
从被毁的炮兵阵地里弄出一发155全装药底排弹扛起,马克径直向那头巨大的怪物奔去。他的人还在卡米什利市中心奋战,其余战士可以先撤,但他不行,“我是指挥官啊!”
当马克借助残骸和建筑物的掩蔽从侧面接近那头巨兽,他将沿途从损毁载具上收集到的零件取了出来。凭借异于常人的强大记忆力,他不用图纸便将155炮弹改装成了安全可靠的遥控炸弹,其结构与沙瑞兹004基地时鲁远航用导弹弹头魔改的IED类似。回想起那一战,暴怒中的马克稍微冷静了点儿。
“我说,你就用这个…...”
易俊峰刚刚跟上来,想要问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马克就已经拖着遥控炸弹冲出掩体。好吧,这陆战队员玩儿命的本质可能不好改了。
实际上,马克没有抱着炸药包直奔目标,他要炸的目标实在是太高了,不借助工具只能炸到脚。155毫米炮弹的威力确实很大,抵近爆破更是能让威力完美释放,但只是炸伤对方的脚马克并不满足。
“呼哈——呼———”
踩着破烂不堪的楼梯一路狂奔至7楼,马克终于在异化体通过最后界限之前到达了指定地点。将落地窗外的护栏踹开,马克把155扛到了肩上。
“混球,看这儿!”
盯住楼外的庞然大物,马克厉吼一声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当那巨大的头颅转向这边,巨大的压迫感亦随之袭来,人类对巨大的东西,有着本能的恐惧。
眼前的生物杂糅了异虫和大象的基因,那对尖牙和巨鼻虽然外形不在,但是制式依旧。当布满感染寄生体的长鼻以万钧之势挥来,马克笑着跳了出去。
崩塌声中,异化体的鼻子重重地抽进了楼体,而一跃跳出来的马克,刚好落在异化体长鼻子的根部。
抑制住反震力带来的不适,马克在对方做出下一步行动之前再次起跳,这次,他对准了那根棕黑色的长牙。
“吼——”
在异化体的咆哮中,不要命的马克一手勾住长牙尖端,另一手则将炮弹丢了出去。容许抛进的洞实在是大,想歪都难。“轰———”
当155毫米加榴炮弹在异化体嘴里爆炸,这个被人为创造出来的生物,终于被人为送去了地狱。嗯,不过问题还没完。
改单手为双手抓紧异化体的长牙,马克看着下方飞速放大的地面咽了口唾沫。轰然巨响中,冲击力让他放开长牙,“咚”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逃出秽金城的感染体基本已经被消灭,看着四周侥幸活下来的IS守军和卡米什利民兵,马克感慨颇多的叹了口气。
将一发代表撤退的信号弹打上天空,马克转身往东面跑去。能做的都做了,再不逃跑,混杂在叙利亚部队里的“猎人”可不会让自己好受的。
“我说,你能不能等等我。”
当满腹抱怨的易俊峰疯跑着跟上来,马克耸了耸肩,“以你速度还用我等?快点儿带我去你说的据点,我希望到那里的时候能看到我的弟兄安然无恙。”哈,这卡米什利,让自己失去了杜少弟兄啊。
看了一眼身后被硝烟笼罩的卡米什利,易俊峰没有说话。提高外骨骼的输出功率,他这次跑在了前头,马克则紧随其后。
20分钟后———
格鲁沃:“天上有什么接近了。”
正在荒原上奔跑的马克与易俊峰同时收到了提醒,将武器送到手里,他们一起瞄准了天空。嗐,要不是停放在南面的ATV被捕获,早就逃过边境了。
看着头顶上方不断放大的黑影,易俊峰心里有点儿发毛了,“我说,凭咱们这轻武器,就算能打中飞机也没法造成什么伤害吧?”
将不断袭来的睡意撵跑,马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谁说我们非得用武器杀敌了?我们不是感应者吗,只需要稍稍作下弊…...”
阳光被遮蔽,狂风随之袭来,飞沙走石间,机腹自动武器发出了轻响。看着悬停在头顶上的双旋翼直升机,马克忍不住骂了娘。
“MMP的,没想到咱…...还有空中力量。”骂着骂着,马克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鼻子有点儿酸,得掩饰一下。
当马克将武器收起来,直升机开始缓缓侧移,等双方距离拉开到20米以后,直升机的舱门被人拉开了。是比拉萨,他还活着。
看到自己的“空军司令”,马克大喜过望,向对方招手的同时,他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其实,在通过南线阵地时,马克就已经知道自己失去了大部分中高层指挥官。李特优、巴克兰、黄绪知……
勉强摆出一个笑容,比拉萨伸手将马克拉上了直升机,“指挥官,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他这都是命大才活下来当光杆司令,如果对方那发机炮弹歪一点儿,此刻与马克说话的,应该就是别人了。
一屁股坐到后排座椅上,马克一边给自己绑安全带一边回应道:“你能抽空来接我,我也很高兴。哈,我都差点以为特勤团全军覆没了。”
比拉萨苦笑着没有接那个话头,目光一转,他把话题扔到了另一位“乘客”身上,“这位是?”
侧掌朝向机舱口的汉子,马克介绍到,“这是易俊峰,‘曜’组织的中层干部,蛮厉害的感应者。现在……暂时是我们的盟友。”
用外骨骼吸附住脚下的合金板,易俊峰走上前向比拉萨伸出了手,“你好。”
“谢谢你站在我们这边,请坐吧,我们得尽快离开。”说完,比拉萨也没多客套,径直就回到了驾驶室。当他绑好安全带,驾驶员拉动操纵杆让“马拉达”脱离了地面,低空往北飞去。双旋翼的“马拉达”飞得很稳,坐在乘员舱内几乎感觉不到震动。将头凑到左侧玻璃窗边,马克看着西方硝烟弥漫的城市陷入了沉默。做了那么多,却都是无用功,就算经历过大风大浪,难受还是无法避免。
“明明跟他们说过,赢了去大马士革我请客,结果又是这样。”自顾自地喃喃着,马克的双眼开始变得朦胧,当从四肢百骸中涌出的疲惫与倦意合兵一处,负载不一会儿便将马克“打”得靠到了椅背上。
看到马克昏睡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易俊峰双眼中透露出某种异样的光。他们终究会成为敌人,如果抓住现在这个机会下手…...
格鲁沃:“如你所见,我们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赢过一次,他这样胡来然后又消沉你也别见怪。”
当一道蓝色的身影突兀出现,易俊峰已经挪到腰间的手顿了一下,下一秒,他挠了挠咯吱窝。在格鲁沃的注视下,他很自然地将手放回了膝盖,“我大致能理解他的感受,但他了解到的黑暗还不够多,我希望真相大白那天,他能承受得住。”
将目光投向东面,格鲁沃盯住了当空的太阳,“他会的。”
就在二人明聊暗斗之际,坐在前面驾驶室的比拉萨打开了短距通讯器,一个立方体被缆线吊着从舱顶放下,立体地图和驾驶室的影像随之投影出来。
“三位,我们马上就要抵达叙土边境,只要过了那条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线,叙政府军就不敢大摇大摆的搞事了。”
说着,投影在脚边的地图上多出了一条蓝色的线,这条线从卡米什利往北延伸,穿过马尔丁省米迪亚特市,然后向东北弯曲,跨过三个省到达凡城省的首府,眺湖之城凡城(Van)。
就在比拉萨给马克他们讲解逃生路线之际,两架战机突然从“马拉达”上方不到两米处飞过,超音速飞行带出的紊乱气流使得低速飞行的直升机一阵颠簸。刚才那种距离对于飞行器来说是极其危险的,稍有不慎,便会发生碰撞导致一方或者多方坠机。
“我们被追上了,艹!他们一定是有预警机协同!”
当主驾驶员惊怒的喊声从前舱传来,浑浑噩噩中的马克浑身一颤清醒了起来。看来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公然不听掌权者的命令,终究还是逃不掉被抹杀的命运。
雷达没能提前做出预警,显然对方是高性能隐身战机。危急关头,老飞行员的强大的心理素质展现了出来,将机载摄像头20秒内采集到的图像调出来让计算机做快速对比,比拉萨不一会儿就确定了来袭战机的型号。
“是F-35SS‘蓝色闪电’,叙利亚空军的王牌。哈,看来,今天是摆脱不了了———降低飞行高度,准备释放烟雾弹。”
向搭档说完需要做的事情之后,比拉萨解开安全带离开可弹射座椅,从驾驶室钻到乘员舱来。
当比拉萨抓稳扶手站定,他看到了打算操纵侧卫机枪御敌的马克。此情此景让他感触颇多,但最终,比拉萨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悄无声息地走到舱门边,比拉萨盯住了直升机下方波光粼粼的杰格杰盖河——这终将是一场愉快的旅途。当他把目光落到紧握机枪的马克身上,那张被沙尘和岁月削平了棱角的脸,露出了父亲看向儿女时的慈爱笑容。
在马克从紧张中找回理智前,比拉萨从身后接近了他,“指挥官,保重。”说完,他在虚弱的马克做出反应前一脚将其踹了下去。直升机离河面只有不到20米,以马克的身体素质,定然是摔不死的。
“别介,我自己来!”当比拉萨将目光投向自己,易俊峰没他给机会,追着马克的叫喊声自己跳了下去。
将半个身子探出舱门,比拉萨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外的年轻人们握紧了拳头。
“重复一遍,‘马拉达’双旋翼直升机,立刻在附近迫降投降,否则我们将使用导弹击落你们。”耳麦里依然响着叙空军的警告,机载计算机也显示已经被火控雷达锁定,今天如果不投降,怕是难逃被击落的厄运。
将飞行头盔摘下来扔出机舱,比拉萨关上乘员舱舱门回到了驾驶室。冲自己的老搭档打个手势,他摁下烟雾弹发射钮的同时开始控制“马拉达”倾转旋翼,“螺旋桨打喷气式,老伙计你有几成把握?”
与搭档配合着让“马拉达”从直升机模式调整至双发固定翼飞机模式,主驾驶在尾随者看出端疑前发射了红外、紫外、微波复合诱饵弹,“去TMD把握,不服就是干啊!哈哈哈~~~~”
无视回转一圈后从机尾方向逼近的空优战机,“马拉达”驾驶员以百分百会飞坏发动机的方式开加力,超负荷运转的发动机使双发固定翼战机航速陡升,那一瞬间竟然稍稍拉开了和敌人的距离。他们渴望着与天空融为一体,哪怕它充斥着战火与死亡…...
一天后——土耳其共和国境内———
浪花拍打沙岸的声音时起时落,他们就在岸边静静地听,好像面对着大海。
当太阳的余晖隐没,月亮从水天相接的地方升了起来,微波粼粼的湖面上,霎时间洒满了银光。
“明者非一,七星有曜。”
易俊峰在一旁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往常定然会感兴趣的马克,这一次却并没有去追问。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毫无规律的浪花涌来,又退去。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月亮越升越高,披上了一缕一缕轻纱似的微云,唯恐世间的人儿窥见她美貌下的阴暗。
“哗啦———”
忽然,湖面上刮起了大风,湖水被掀起化作巨浪开始剧烈翻涌。被月光照得雪亮的浪花,一个连一个朝着岸边冲来,仿佛要破开桎梏它们的湖岸。
易俊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等他站定,却发现马克依然坐在原处。月光正照在他那恬静的脸上,照着他迷茫中仍有光点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象。
他是海边长大的孩子,平静、乃至狂怒的大海他都见过,但月光照耀下波涛汹涌的内湖,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眺湖之城,名副其实,真是守望着整个大湖…...”当湖水漫到脚边,马克突然自言自语起来,等湖水退去,他仿佛想通了什么一样缓缓站了起来,“凡湖……咂,易先生,这儿我人生地不熟,接下来怎么走可以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就有劳你领路了。”
马克似乎恢复了状态,作为敌人警惕起来的同时,易俊峰也由衷地替他高兴了一下,“呵呵,既然如此,那你也暂时把那些无力回天的事情放一放吧。都已经到这儿了,我就带你一边赶路一边体会生活。人啊,不能总是活在紧绷的状态里…..我们握不住光,但它会轻柔的抚摸我们。”
眺望着凡湖水天相接之处,马克与易俊峰不约而同地用手戳了戳眉心。旅程未尽,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