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峰脸上泪痕未干，看着她的表情略微带了点呆滞。

“你要手刃仇人，你要为你女儿报仇，为那些枉死的少女！别人不给你的公道，你要自己讨，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了，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心脏跳动得她都开始发疼了，后脑勺突突地跳动着血液，林珑从未感到这么愤怒过。

黄元峰愣住了，嘴唇上还带着一颗欲坠不坠的泪。

“他们为了一己私欲伤害别人家的孩子，为了一己私欲随意左右别人的生命，为了一己私欲生杀夺予。你，你为了一己私欲肆意屠杀，黄元峰，你这样做，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犹如在黄元峰心里投下了一颗巨大的原子弹，他整个身躯都战栗了一下。

林珑捏了捏眉心，感到那里都要炸开了，放软了声音：“李纯深并不是胆小的人。她手里，早有这些人的名单，甚至可能，夜夜与他们共眠。要说杀人，她是最可能也最容易得手的。但是，她为什么要选择上访，选择搜集证据这么辛苦的

行为？直接杀了他们不比辛苦自己来得更痛快吗？”

“…….”黄元峰含泪看着林珑，丧家之犬一样可怜兮兮的。

“因为她知道，她可以被人逼迫，可以被人伤害，甚至可以被夺去生命。但是做杀人犯？没有人逼她，她没有做过这样的选择。”林珑深深地望着黄元峰，“有些事情，你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你今天手里沾着的鲜血，一辈子都洗不掉的。”

黄元峰仿佛动摇了，充满仇恨和痛苦的眼睛望了望靠在一起的秦氏父子，眼珠子都要弹出来了。

现场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谁都不知道黄元峰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有个东西拉在李至孝家里了，我今天拿过来还给你。”林珑又动手拆起了手里的黑袋子，当黄元峰看到林珑拿来的是什么后，眼睛都微微惊讶地睁大了。

黄元峰有点害怕似的，别开了脸：“别、你别拿出来。”

林珑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把东西拆开了，自顾自地打开在他面前——那是黄苗苗的相册。

那上面，永远停留在19岁的少女，正对着镜头微笑着。她是那么生动仿佛还活着一般，笑容刺伤着黄元峰的内心。

林珑：“你要杀人，可以，你在苗苗的面前杀。”

黄元峰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林珑又进了一步：“你想让她看到你变成这样的人吗？你觉得，她会高兴你为了她变成杀人犯吗？你觉得，她会高兴你为了她赔进去仅有一次的人生吗？”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黄元峰疯狂地挥舞着双手，仿佛见到恶鬼似的往后退着。

林珑还要说什么，秦子赦却已经失去了耐心，眼见秦景峰已经开始口吐白沫，就连手脚都开始抽搐了起来。

秦子赦抱着父亲的身体，着急得哽咽了起来。楞了一下，他对着黄元峰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又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黄叔叔，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请把解药给他吧！我求求你！”心脏已经疼得无以复加，但好像还可以更疼似的，浑身都要疼得炸裂了。秦子赦见对方无动于衷地站着，心里更是焦急。

秦子赦张了张嘴，“要怎么做，你才会救他？”

忽然，秦子赦从背后拔出那把刀子，对着自己左胸，看样子居然是要刺下去，林珑和李至孝都紧张了起来，对着他喊道：“不要冲动！”

秦子赦却连看都不看他们，只是对着黄元峰，握着刀柄的手沾染着血迹，不自然抖动着。

他一字一句道：“我们家欠你的，我今天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