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夜班,我回宿舍。隔壁的门在我开门这一刻打开,黎致远坐在轮椅上,对我说:“宝珠,谈一谈,行吗?”
我带着简易药箱去了他房间。
只能说,这不是宿舍,收拾得即干净整洁,又简洁大方,还拥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厨房,阳台更是被清理出来,开辟了一个小小的书房。和我的房间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这是个注重生活品质的人,何必蜗居在这里。
他头上的伤势经过一天,看起来更严重了,左眼已经被血肿包围,鼻梁黑青,这种严重至少还会延续三天,然后才会慢慢消减。
我给他换了药,倒了温水,让他把药吃了。
他一直没有说话,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我知道,我给不了他想要的,他给的我不想要。
换好药,我在他轮椅前蹲下来,思索着要说的话。他抢先开口:“不要再说了,拜托,”他看着我的眼睛,“宝珠,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他一直看着我,“就让我呆在这里,以防万一你会有需要。”
其实我已经没法从他血肿包围的眼睛里看到什么,但是我感觉很心酸,我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着拉好了他的房门。
在医院不远处有一幢小高层,不管是从妇产科门诊还是我住的宿舍,都可以清楚的看到,我爸说,这个建筑的第六层最右手边,如果能在窗户看到红色气球,那就是他在找我,那么下班后,我就可以去那里找他。
我从窗户看过去,那里空空如也,当然,才见过面不多久。
他有他要做的,我有我要做的。我要约刘雅兰见面,我需要将针孔摄像头换个位置,我需要能清楚的看到那个沙哑声音的男人的脸。
爸爸寄给我的照片,和我在本色酒吧见到的人,真的不太像。
不知道昨夜,刘雅兰和昊宇究竟谈了些什么?阿良怎么会是姐姐的男朋友?这其中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如果可以,我最想放针孔摄像头的,是刘雅兰家里。
我有一个想法,大胆的想法,也许只要我小心求证,我能实现它。
我还没来得及约刘雅兰,胡丽先约了我,她直接堵到了我宿舍,气鼓鼓的敲开门,气鼓鼓的坐在我床上,气鼓鼓的盯着我。
“你不是不上夜班了吗?怎么现在会有空?”我问她,现在是上午不到十点,中药房应该正是忙的时候吧。
“我今天休息。”她竖起一根手指头,“刘宝珠,你有多久没找我了?”
“呃,昨天上午我们不是还见过面?”我愕然。“那是我找你,我问的是你主动找我!”胡丽气鼓鼓的样子很像小孩子。
她要求我现在去选伴娘服,和卿卿一起。我想不出怎么拒绝她,但是现在真的不合适,我右肩的喙肩韧带和三角肌后束极大可能被拉伤,所以我已经没办法自己拉上裙子后面的拉链,右肩的皮肤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瘀血和青紫,后背的瘀血和青紫想必更厉害,更别说我脖子上甲状腺以下位置那个已经结了血痂的伤口,哪一处,都不能让人看见。
我只能说我刚下夜班,真的很累,想先睡一觉。话还没说完,胡丽眼睛都红了,瞪着我不说话。
看样子今天不去选礼服会有很大罪。胡丽盯着我,眼泪要流下来了,孕期的激素会让人情绪不稳,我赶紧给她递过纸巾,她不接,我只好坐到她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一把拉下了我的衣领,立刻就看到了那个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