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做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
我爸说,明天下午,他有东西给我看。如果窗外飘着红气球,就来这里找他。
我说好。我也很期待。
我爸说他很有钱,可是他的用的那个轮椅,是最便宜的那种,在我推着他一圈又一圈的散步时,既不顺手,也不顺畅好用。
他说:你们是我最后的牵挂了。他说的你们,是我和谁?谁和我?
这分开的十几年,他有他的故事,我也有我的。
胡医生看到我,十分亲切的安慰我,让我放松,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果担心,四周后做一个检查,三个月后再做一个检查,总之,即使是当时的防护暴露,也不是一定被传染上。我笑着让她放心,我不会多想的。
她叹了口气,边脱白大褂,边无限惋惜的说:“唉,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染上艾滋了,她还以为她感冒老是不好是因为怀孕身体差了的缘故呢!昨天刘主任一问诊,小姑娘当时就吓软了。”
“那是她老公存在过危险性行为吗?”我问,艾滋病只有两种传播方式,一种是血液传播,一种是性传播。
“她老公在电话里否认了,不过我想他在撒谎,小姑娘估计心里也有数,不然怀孕至今怎么都不做产检。这次真的是……哎,”胡医生挂好白大褂,说:“那你继续熬吧,我回家跳广场舞去了,小姐妹已经在喊了。”
这时,护士分诊台的护士敲门进来问我:“刘医生,有一位年轻人,说是之前挂的你的号开的化验单,今晚刚下班来取的结果,问你可以让她挂急诊看吗?”
护理台的职责就是分清哪些是需要急诊的,哪些是白天的普通门诊的,为病患指明挂号方式的,她这样问,可能是看现在急诊没有挂号的病人。
我点头表示可以。一会就进来了一位年轻女性。
我记得她。之前挂门诊号被我开了肿瘤标志物等各方面检查的那个年轻白领。
B超、钼靶和胸部CT等等都告诉我,这是个最不能接受的悲剧,她如花的生命才刚开始绽放。
她的神情也很凝重,惴惴不安的把所有的结果都递给我,等待我的宣判。
在我没开口之前,她说:“医生,是不是结果不好?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说很有可能是恶性的。”
不过接下来她又笑了,“我男朋友笑我,说他上次上火,也在网上查了一下,感觉自己要挂了。”
她甚至调皮的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嘴角隐隐有一对小小的梨涡。
我艰难的给她解释了她的病情,希望她明天能安排时间马上做穿刺活检,她的脸色像瞬间被蒙上了一层黑灰,她问:“医生,会不会弄错了?会不会是别人的化验单写错了名字?”
她用颤抖的手捂着脸,“我就要结婚了。”
21*12*14mm肿块,内部回声不均,形态不规则,边界不清,有蟹足状改变,微小沙粒样强光点……
我也由衷的希望是弄错了,她比我还小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