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车里一直很沉默,没有一点声音
,好长时间过后,她似乎发了几个信息,因为我听到了手机上的按键音,不知道发给谁?发的什么内容?深更半夜,不可能是问候信息吧。
凌晨三点,急诊收治了一位停经7周的年轻女性,表情痛苦难忍,自述右下腹撕裂样疼痛,肛门坠胀,体查下腹部紧张,压痛,反跳痛,移动性浊音,B超显示盆腔积液增加,穿刺后可以确诊为宫外孕破裂,需要紧急行宫外孕腹腔镜手术。
陪同前来的是一位年长女性,在我检查时,毫不顾忌病人的情况,故意大声问:“医生,她怎么怀一个掉一个,怀一个掉一个,是不是私生活不检点?”
“你是病人家属?”我问,“如果不是请你出去等。”
“嗨,医生,我年纪大说话不好听,是个母鸡就会下蛋,她这结婚快十年了,怀一个掉一个,掉了四五个了,肯定是以前不自爱。”
我抬起眼看看她,嗯,不是亲妈,鉴定完毕。
“这个我倒是没看出来,不过,怀一个掉一个,极大可能是她老公的精子质量差。”我慢悠悠的说。
她很明显被噎住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这医生,年纪不大,真不会说话。”
“我年纪轻,说话不好听,不过,她老公是必须查一查精子质量了。”我边说,手上的检查没停。
“生孩子,关男人什么事?”她愤愤不平。
我没有时间理她了,需要马上交费进手术室了。开出来的单子交给家属,她兀自嘟哝着“生孩子关男人什么事”的话,就是不接单子。
病床上的女人头发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缕一缕的粘在脸上,她喘息着,艰难的对我说:“医生,麻烦帮我交一下费行吗?”她示意她手边的袋子,我叫来护士,护士拉着还在絮絮叨叨的老人,一起往收费中心走,边走边顶了一句:“您老人家的思想得改改了,生孩子就是夫妻双方的事,难道您儿子是您一个人生下来的,跟你老公没关系?你种下去的西瓜种子是坏的,你还想着吃西瓜……”边说边走远。
我拿出抽纸将病人额头上、眼睛边的冷汗擦掉,叫来护工,一起将她往急诊手术室送。
“要不要帮你通知其他家属?”我问她。
“我打过电话了,明早的高铁,明天中午才能到。”她咬着牙忍着痛,浑身在发抖,“我是远嫁的。”她痛得要哭了,也可能是委屈的,“下辈子再也不远嫁了。”
我一边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一边推着推车往手术室赶。
消毒,备皮,暴露手术区,脐下建立微创口,输入二氧化碳建立气腹,探入腹腔镜探头,腹腔内可见700ml左右血量,右输卵管间质部有一个约2.5 cm的包,表面的破口正在汩汩出血——宫外孕中最危险最典型的输卵管间质部妊娠破裂,病情发展凶猛,出血大。
考虑患者以后的生育需要,行保守手术,切开右侧输卵管,剥出孕囊……
术后最快三个月,患者可以尝试再次怀孕,但是,她老公的精子质量,是需要好好查一查的,否则难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