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他每晚都在这里?
这一瞬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攫住了我的心脏,我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我绕到了实验楼的背面。实验楼的背面是学校占地很宽的景观湖。沿着粗大的水管,我爬上了二楼,从窗户进入实验室。
我大概只想了两秒钟,我打开了灯,等装好工具包之后,我等了大概三分钟,又重新关上了灯,再次爬窗从水管下楼。
我只有不到七个小时的时间,在明天早晨五点之前,我必须要赶回学校,除去来回在路上的两个小时,我只有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
我只是没想到,在我动手前,当我将皮箱打开后,柏荣齐的身体还是温的,这当然不是死后的余温。
我颤抖着手摸向他的颈动脉,我不敢置信的发现,我摸到了极其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跳动。
他还没有死,或者说,他还没有死透。他的甲状软骨已经碎掉,连喉结的结构都已经完全被破坏,整个气道塌陷。
所以他不但出现气道梗阻,还有非常严重的呼吸困难,甚至已经出现了错骨排气……
如果将他送进医院急救,环甲膜穿刺对他已经没有用,只能行气管切开后做气管插管……
经过这些急救后,他有活过来的几率,不过会死的几率更大。
区别在于他是死在谁手里。
我想起了希波克拉底誓言,我曾将手放在心口庄严的宣誓,我不会用我的医学知识去违反人权和公民自由,即使受到威胁,我会认真负责的对待每一个需要救治的病患,不管他是谁……
我还想起了黎致远,他含情的双眼,他柔软的唇,他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
他说:“宝珠,如果做了,我不甘心再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他说:“宝珠,对我公平点……”
他说:“宝珠,你这样,让我要疯了……”
他说:“宝珠,我爱你。”
我真的想过要和他一起,去看看世界有多大多美,我也想过要和他一起,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我的包里,有可以对他进行急救的延缓他死亡的药,也有可以加速让他彻底死透的药,还有那把闪着银光的手术刀……
我左手可以救他,右手可以杀他!
我闭上眼,珍珠就在我眼前,还有小秋嫂的,还有其他人的……
我的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滑落,但我没有睁开,我任它滚落,直到我听到他喉咙里隐约传来的一声古怪的“呵”声……
对不起,黎致远,是我不配。
我伸出了右手,我的手很稳,一点都没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