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样盯着,你不知为何有点儿恼羞成怒,说不气他是骗人的,不过大多还是气自己,你拿筷子给他夹了块鸡翅塞进他碗里,想着让他好好吃饭,占着那张不会说话的嘴。
小叔连忙端了碗来接,一直放在桌子底下的左手拿了上来,手腕处的衣服往下滑了滑,露出一小片颜色不一样的皮肤来。
你一眼就看到了异常,又仔细看了看,才确定是露出来的一小半儿创口贴,问了一句,“怎么弄得”
他被你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愣怔一瞬,顺着你的视线看过去,慌张地放下碗捂住了袖口,片刻后又像意识到了自己反应的过激而掩饰般地将手收了下去,“没事。”
你本没在意,平常人身上磕磕碰碰的很正常,只是他的态度实在奇怪,你朝他伸出手,“我看看。”
小叔又摇了摇头,却在看了一眼你的表情之后又把手乖乖伸了过来,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越是遮掩你越是好奇,还不如大大方方地给你看了,“不小心刮了一下,真没事。”
你撸起他的袖口一直到小臂,倒是确实不严重,只是有一条长长的划痕,从手腕内侧一直延伸到小臂,小叔连着贴了四个创可贴,却还露出一些边缘在外侧,结了细细长长的血痂,周围的皮肤有一点红肿,在他原本就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样的伤其实四五天也就好了,你却觉得有些难受,你忽然想起自己刚刚问他是不是和舍友相处的不好时,他避而不谈的模样,脑子里那个不太好的猜测就又冒了出来,“怎么弄的?”
小叔被你圈着手腕,想抽回来又不太敢大力挣扎,他看着脾气好,其实你们家人骨子里都带着些倔强,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
你的指尖贴着他的手腕滑了一圈儿,干燥的触感带着微微的痒意摩擦皮肤,一下又一下,你只松松地,虚虚地环着,没什么束缚力,却也不松开,一时间气氛有些焦灼,对面的人的耳尖又攀上红色,你开口,喊他,“小叔。”
掌心里的手腕在这一声意味不同的呼唤下飞一样地逃走了。
你闭了闭眼睛。他把你们之间的界限划得暧昧又清晰,他可以随随便便地对你好,对你温柔,可以直白地说出那些近乎于表白的话,但是又在你表现出哪怕只有一点点想要更亲密的欲望时,又敏锐地断开两个人之间的通道。这让你有一种非常……不喜欢的感觉,像是你被他戏弄着,一颗心被吊着摇摆不定,你们的相处看起来是你主导着,实际上主动权又全在对方手里,在这个坏蛋小叔手里。
你几乎快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而这样的念头三番两次勾着你的火气。
你放下仍呆呆举着的手,一言不发地吃菜。
小叔觑着你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说,“室友拿伞的时候,刮了一下。”
“伞”你疑惑地问,高考下了一整天的雨后,这两天也没怎么下雨,他手臂上还算新伤,怎么就跟伞沾上边儿了?
等等……伞你忽然记起你落在他那里的一把伞。黑色的底面上是红色的草莓,又遮阳又遮雨。唯一的不足就是,看起来就不像个平常男孩子打的伞。
“你的伞。”小叔的回答肯定了你的推测。
你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有点不敢置信地问到,“拿他们抢了你的伞?”
“没有,就是……想看看吧。对不起。”
你看小说训练出来的推理能力显然在这方面上格外出色,三两下还原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真相,——没有雨的天气里拿伞显然不是为了打,只可能是室友看到了那把明显属于女孩子的伞起了好奇心,而又起了争执。伞的边缘很光滑,只有伞柄的内部支架才有能划伤皮肤的地方,这得怎么争执才能划成那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