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痛苦了,他以为只要再撑一撑,便能等到皇上赦免的旨意,然而这点希望已宣告破灭。
他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无奈地放弃最后一丝求生欲。
他好恨,阿挽明明能救他,起码能为他争取时间,可她却视而不见!
他不甘心,他还没与公主双宿双栖,没一展才华与抱负,短短的二十六载便以这种屈辱的方式,永远定格在了这里。
…
“皇上有令,司空大人杖下留人!”
卫挽觐见时,陈太医正跪在地上为昏倒的颐春把脉。
颐春额角一块血淤。
显然是以死相逼,求皇上饶了楚天原一命。
但以额头上那破损程度来看,颐春也是心疼自己的。
皇上那般英明,岂能看不出颐春的心思?
可见,皇上本意便是留楚天原活路。
卫挽没有直视龙颜,提裙跪在长案前叩见。
“民女卫挽,拜见皇上。”
“卫挽。”顾晋之喃喃自言,“抬起头,让朕看看。”
这五年来,只有在楚家进京前不久他才开始频繁听见这名字,以至于她本人来到面前时,他竟觉得陌生了。
他印象中的卫挽英姿焕发,眼眸清亮,浑身透着一种可踏四海平八方的魄力,再多的世家礼仪也遮挡不住。
哪怕他这个帝王,只要看见她一眼,便再也不会忽视她的存在。
而今的她温和儒雅,越发像一个大家闺秀了。
发现她宽袖下的手正紧紧捏着,顾晋之笑了,“阿挽害怕朕吗?”
一声“阿挽”让卫挽心神一动。
心中某个从未平静过的角落,突然汹涌成灾。
他亲手制造她的生离与死别,亲手抹除她的万丈荣耀,再逼她自断羽翼,在孽缘中耗了五年时光。
这五年来,她与家人承受着难以启齿的痛苦,他却可以不痛不痒地喊她“阿挽”?
好一声“阿挽”啊。
卫挽压下心中翻涌,“民女相公犯了死罪,民女想送他最后一程,特来求见皇上。”
顾晋之看破不说破,招招手让侍卫及太医带颐春下去。
等清了场,顾晋之才走下龙座,亲手扶她起身,和颜悦色道:“也不必等他出事才来见朕,你回京后便可来见的,五年了,朕偶尔也会想起你。”
卫挽心里哭笑不得,“民女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若不是为了你,楚天原今日必死无疑,”顾晋之笑道:“楚天原那条烂命,朕交给你了。”
卫挽随着他的意,“谢皇上宽恕。”
“看来楚天原与颐春有染的事,你听说了。”
卫挽回道:“他进宫之前向民女坦白了。”
顾晋之没再提楚天原,生硬地转了话题,“方才陈太医说,颐春体质太弱,若堕胎可能会伤她根本,乃至一尸两命,你说,朕能怎么办?”
卫挽听明白了。
做父亲的,要亲手为女儿规划后路。
“回皇上,公主金枝玉叶,胎儿无辜,堕胎确实不是上策。但皇家需要考虑名声,最好的方式自然是为公主择一良婿,若皇上有心成全公主与民女的相公……”
卫挽一字一顿道:“民女,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