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的眉头轻轻一皱,像是在记忆的深潭里捞起了一片遗落的叶子,问道:“店中的库房里还存放了不少天蚕丝、香云纱这类珍贵的布料,我们应当如何妥善处置它们呢?”
这些布料,每一匹都价值连城,若是直接转卖给布料商,恐怕难以避免折价的命运,毕竟商人们自己采购的成本核算起来似乎更加合算。
但在市场这个微妙的棋局中,每一步棋都需要谨慎考量。
绛莺的目光在空中凝固了一会儿,思绪似乎穿越到了前世,在那个杂院劳作的日子里,江南大地正被瘟疫的阴影笼罩,各行各业无不遭受重创,所有从江南流向市场的商品价格如同脱缰野马,一路飙升。
江南,那片孕育了繁荣纺织业的沃土,当瘟疫肆虐时,丝绸、纱线、葛布的生产自然会受到严重的阻碍,供应短缺必将推高价格,直至云端。
在绛莺的心中,一个转危为机的计策正在悄悄萌芽——这也许是一个利用市场波动,实现利益最大化的绝佳时机。
她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丝绸的价格定会如同腾云驾雾般攀升。
于是,她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应当增加储备丝葛等布帛。”
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份自信源自对局势的深刻洞察。
林掌柜显然有些困惑,反问道:“再增加库存吗?我们不是应该讨论如何销售这些布料吗?”
绛莺胸有成竹,微笑道:“无需担心,不只是天蚕丝、香云纱这样的珍稀品,即便是普通衣物所需的布料,我们也应多多益善。只要库房中的银钱允许,就尽量转化为高质量的织物吧。”
她的决定中透露出坚决与远见,既要满足自我需求,也要为未来可能的市场空缺预留充足的资源。
林掌柜眉头紧锁,追问:“但是,我们的成衣坊时常有积压的货物,需要流动资金来维持运作。如果所有的资金都变成了布料,我们如何解决周转的问题呢?”
面对这个问题,绛莺无法透露自己重生的秘密,只好笑着安慰道:“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您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林掌柜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了这一策略,毕竟对绛莺的判断他有着莫名的信心。
随着各项安排妥当,绛莺便转身离开了那瑶台月般的华美店铺。
而在齐芳院内,赵曼香静静地听着新晋大侍女流烟的汇报。
“听说,世子将一座成衣坊赐予了绛莺,她今天就前往接管了。”
赵曼香的面色越发阴沉,言语间充满了愤慨:“居然赐给她一座成衣坊?这个低贱的女子,不过是暖床之用,世子竟然想要为她建立事业?!”
流烟的声音低沉,言语中带着忧虑:“奴婢也觉得世子对绛莺的宠爱太过分了。一旦绛莺掌握了产业,她的野心恐怕会膨胀,到那时,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低调吗?恐怕是要骑到您的头上了。”
正当她们谈论之时,院门处传来了一声问候:“绛莺姑娘安好。”
紧接着,传来了另一句通报:“绛莺姑娘回来了。”
……
小侍女们见到绛莺归来,纷纷轻屈膝行礼,以示尊重。
尽管绛莺目前仅是通房丫鬟,按理说可以免去礼数,但众人目睹世子夜夜留宿在绛莺的小屋,宠爱至极,自是不敢有所怠慢。
加之绛莺平时待人和善,小侍女们愿意亲近这位善解人意的姑娘,更希望能在她面前留下良好的印象。
面对小侍女们的行礼,绛莺连忙避开,轻声道:“不必行礼,我们都是一样的姐妹。”
小侍女们笑着散开,气氛显得轻松而和谐。
而这一切,都被正堂里的赵曼香隔窗窥得一清二楚,心中的怒火犹如被点燃的柴薪,越烧越旺:“叫绛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