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收回手,语音平缓而不失谨慎,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小姐的情况并非危急,只是吸入了少许尘埃,导致轻微不适。
采用寻常的清肺方剂,大约七日后即可痊愈,高烧也是因此引起。”
“速速拟方。”
林鸿涛的命令简洁有力,语气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迫切。
府医欲言又止,眼神中闪烁着犹豫的光芒。
“唯……”
他的话似乎卡在了喉咙里。
“但说无妨,不必有所顾忌。”
林鸿涛见到绛莺虚弱的模样,对府医的迟疑不禁升起一丝不满,心头的焦虑也更甚。他对于府中有如此隐情而自己浑然不知感到意外与不悦。
“小姐似乎服用了过量极为寒凉的避孕汤药,这种药物大伤根本,需要……需要精心调养数月才可能恢复元气。并且,通常用于清肺的汤剂中,有些成分并不适合小姐当前的体质。”
府医的话语中充满了遗憾,似乎在惋惜这样一个生命的不幸遭遇。
林鸿涛初闻此言,剑眉紧蹙,旋即便猛地睁大了眼睛,震惊之余,他转向了绛莺,难以置信地质问:“你竟然喝了避子汤?”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绛莺显得有些茫然,她显然未曾预料到这件事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被揭开。
而林鸿涛显然对此一无所知,完全沉醉于繁忙的公务之中,未曾留意到后院的波诡云谲。
“是少夫人命令奴婢定期服用的。”
绛莺低垂着头,眼睑微合,细弱蚊鸣的声音透露着她的无奈与顺从。
“赵曼香!”
林鸿涛怒不可遏,连吸了几口大气,随后用力一拳捶在桌面上,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片刻沉默后,林鸿涛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你为何不告诉我?”
“在主母有孕之前,侍妾服用避子汤是常例,奴婢不敢违背。”
绛莺的声音细弱如丝,头仍不敢抬起,显露出难以言喻的卑微与恐惧。
“多么荒谬的规定,简直是人性的践踏!”
林鸿涛言辞犀利,痛斥这种不合理的习俗。
府医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声,补充说明:“小姐所服用的避子汤,其性质极为猛烈,超乎常规,幸好小姐已经停止服药,并开始用温补之法调理,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烛光下,林鸿涛的眼神似乎隐藏着不容小觑的决绝之意。
“先拟方。”
林鸿涛抿紧嘴唇,语气沉稳,下达了明确的指令。
府医立刻俯身于桌案前,专心勾勒药方,这一勾画便是足足两刻钟,由此可见,为绛莺开列一张既能治病又需规避诸多禁忌的药方实非易事。
最终,府医恭敬地呈上药方,解释道:“请绛莺小姐先依照此方清理肺部,虽然药效缓慢,但对于小姐目前的体质来说,这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林鸿涛接过方子,对绛莺说道:“把你现在服用的温补方也让府医看看。”
绛莺从身边的木匣中取出温补方剂,府医审视之后,沉吟片刻:“此乃常见的暖宫之剂,若更换一些更珍贵的药材,可能需要调养半年之久。”
听到这里,绛莺的心沉了下去,难道自己真的要等待半年之久,才有希望孕育子嗣吗?她心中暗自忧虑,若是拖延过久,国公夫人恐怕会为林鸿涛纳娶新妾。
“无后为大”,在那个重视传承的时代,林鸿涛为了家族考虑,或许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这一切让绛莺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与被动。
府医观察到她的神情,出言献策:“在下认识一位姓秦的医师,擅长妇科疾病的治疗,在业内颇有声望。如果小姐希望尽快康复,可以想办法邀请他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