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母亲的质问,盛淑窈起身,言语之间透着几分犹豫:“娘亲,嫂子确有去拜托赵尚书,他也应允会尽力协助。可夫君因涉受贿之事,被御史直接举报到了皇上面前,赵尚书纵有心帮长卿,也不敢违背圣旨,为他脱罪啊。”
“啪!”
纪夫人猛地拍案而起,情绪激动,“你还敢辩解?归根结底,都是你的问题!若非妻子不贤,丈夫怎会屡陷是非?你平日里有没有尽到劝诫长卿的责任?!”
“儿媳……儿媳尽力了……”
盛淑窈的声音逐渐低落,几乎细不可闻。
“尽力有何用!户部下次何时再有空缺,谁人知晓?不仅是户部,其余部门亦是难寻良机啊!”
纪夫人面色凝重,如罩寒霜,话语间满是对未来的忧虑与失望。
盛淑窈的脸颊如熟透的樱桃般泛起羞赧的红晕,低垂的眉眼间掩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身躯僵立于原地,仿佛被无形的束缚紧紧固定。
她的心中涌动着万千委屈,如同春日里的细雨连绵不绝,可是在孝道面前,这所有的情绪只能化作心底的涟漪,难以翻腾成浪。
她又能如何,面对长辈的责难,除了沉默,还能有何反驳?
“纪夫人,这件事情,的确不宜将责任归咎于我们大姑奶奶的头上。毕竟,大姑爷身处洪都,而大姑奶奶独守京城,两人仅凭书信往来的几行文字,又能在这复杂的人世间发挥几何影响力呢?”
绛莺轻启朱唇,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话语中不乏替人解围的机智。
纪夫人眉头紧蹙,声音中带有一丝愤慨:“哪一家在外为官的年轻老爷,不都是让正妻留在京城侍奉家中长辈?为何别人家的正妻能够约束丈夫,偏偏到了你们家,大姑奶奶就显得力不从心?是她能力不足,还是她内心深处藏着勃勃的野心,一门心思只想前往洪都呢?”
“纪夫人,别的咱们暂且不论,单说我们府中的二少爷,婚后不久便携带二少夫人远赴塞北。我们夫人常言,新婚燕尔应当甜蜜相依,只要儿媳愿意随夫外派,她身为婆婆,绝不忍心强硬拆散这对鸳鸯。”
绛莺垂首,一字一句,不急不缓,语气温和却坚定。
纪夫人一时语塞,显然是没有料想到,一个国公府的丫鬟竟然有胆量反驳自己,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那是因为你们的二少夫人出身侧室,夫人不便强行留下!”
纪夫人目光凌厉,狠狠瞪了绛莺一眼,试图以此找回些许颜面。
绛莺闻言,眉眼间不见波澜,从容不迫地继续说道:“据奴婢所知,薛侍郎府的大公子、王尚书府的三公子、乃至长公主府的七公子,在外任职时,无一不是携正妻同往。纪夫人身边自然不乏听候差遣的人,然而大姑爷身旁,却正缺少一位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贤内助。再者,为了家族血脉的延续,让大姑奶奶前往洪都短暂居住,也是情理之中。”
纪夫人神色微微一凛,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纪家的家务事,还没轮到国公府的丫鬟来指手画脚。”
打理家中事务多时,纪夫人对京城各大府邸之间的家长里短早已有了自己的见解,只是此时,她的话语中却夹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动摇。
“纪夫人所言极是,纪家之事,国公府本不应过多置喙。但同样的道理,贵府公子未能补上户部空缺一事,自然也不该将责任推卸到我们国公夫人与少夫人身上,不是吗?”
绛莺笑容依旧温婉,言语间却是锋芒毕露,直指要害。
面对对方对自己家教的质疑,以及无辜卷入纪长卿未能返京事件的少夫人,绛莺作为国公府的一分子,如果不挺身而出,岂不是坐实了外界对于国公府软弱可欺的印象?
纪夫人的面色愈发阴沉,语气中透露出不可一世的威严:“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国公夫人就是这样调教下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