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无奈：“若是林鸿涛未能留下子嗣，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不测，世子之位自然就会落在怀臣的肩上。那时，你作为世子的嫂嫂，身份也将随之晋升为世子的伯母，这中间的微妙之处，你可要想清楚了。”

接着，国公夫人又缓缓补充：“就算林鸿涛一切安康，但若无子嗣，按照大梁律法，即便是庶子也有承袭爵位的权利。时间早晚，这爵位还是要传到怀臣手上。”

赵曼香闻言面色微变，若真如此，她岂不是永远都只能是个旁观者，无法置身于权力的核心？

国公夫人看出了她的担忧，继续解释道：“在大梁，立国已历数十春秋，拥有爵位的家族数不胜数，世袭制度根深蒂固。若爵位只增不减，国家财政如何承担得起？因此，朝廷对于削减爵位的做法往往持开放态度。若是过继之子皆可承爵，那么这爵位传承将无穷无尽，岂不乱了套？”

赵曼香听后，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对于大梁律法的这一面，她竟是全然无知。

国公夫人语气凝重，话语间透露出深思熟虑：“若真到了怀瑾无子的地步，有怀臣在侧也是一份保障。不仅是爵位的问题，单是我们长房偌大的家业，怎能轻易落入旁支手中，让各房蚕食鲸吞，把我们辛苦经营的一切化为乌有？”

她看向赵曼香的目光中饱含期待：“怀臣虽非我所生，但多年的情分让他视我为母，于礼法上，我有责任教导他，用孝道来约束他。若是我们妇人之辈不能团结一致，让族老和旁支有机可乘，只怕到头来，我们只能低人一等，逆来顺受。”

当初绛莺初有身孕之时，国公夫人就提醒过赵曼香，这件事非同寻常。

然而，当时的赵曼香并未将其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又一场后院的小风波。

直到今日，柳姨娘手段频出，她才猛然警醒，如果林鸿涛当真无子，那她所追求的一切，包括安国公夫人的位子，都将变得遥不可及。

赵曼香心中明镜似的，婆婆的言外之意，就是要她毫无保留地支持并保护绛莺此次的怀孕。

“绛莺诞下子嗣后，就交由你抚养，从小置于你的羽翼之下，与亲生无异。”

国公夫人笑容中带着几分算计。

“媳妇明白。”

赵曼香低下头，温顺地应答。

一方面，这些权衡利弊的道理她早已了然于胸；另一方面，春华院在梅嬷嬷的严密监视下，想要动手脚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绛莺顺利产下孩子，到时候再名正言顺地接来齐芳院抚养，有了绛莺亲生骨肉的牵绊，绛莺又岂会不乖乖听命？

柳姨娘的这一举动，无疑在府中掀起了一场不小的波澜，也使得盛淑雁颜面扫地。

她对柳姨娘在相亲宴上的种种闹事行为耿耿于怀，那些毒蛇的出现，不仅吓走了诸多夫人，更让那些一同前来的青年才俊闻风而散，使她苦心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

她在观水院隐忍多年，只为等待这样一个能够展现自己的机会，希望能够通过那次宴会改变命运，结果却因柳姨娘的一己之私，功亏一篑。

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姨娘的计划不仅未能得逞，绛莺还安然无恙，而她自己，却在这场风暴中受尽了身心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