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十的影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笑道，

“蓝老您别说了，您再说我可不走了啊！”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多走两步，现在已经快后悔了！”

话是这么说，影十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停滞，向西行去。

蓝老挥了挥手，算是告别，说道，

“等下次见面，我有句话要和你讲，与九哥有关。”

影十的影子忽然拉长数十米，冲到蓝老面前，甚至冒出一个尖儿来。

“蓝老，这么巧又见面了！”

蓝老眼睛自然闭上，双手在面前摸索着，自言自语道，

“这幻境越来越厉害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棋逢对手了属于是。

叶白放弃了从蓝老嘴里套话的行为，影子像橡皮筋一样，又弹了回去。

蓝老睁开眼，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最后，他满脸忧色，忧心忡忡，眉宇间愁云密布。

影十一注意到蓝老的异常，轻声问道，“蓝老，怎么了？”

“修罗骗了我们。”

蓝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问道，

“看到先前的血气光柱了吗？”

影十一点头，“看到了，是薛猛出手的动静，千真万确。”

“薛猛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我了解，粗中有细，绝不是鲁莽之辈，就算是与魔神交手也不会轻易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蓝老认真分析，徐徐说道，

“修罗先前斩出那一剑，多半会受到缝合深渊意志的厌恶和排挤，魔物会主动寻找他并攻击。

为了分担修罗的压力，薛猛释放出更强的气息，主动吸引深渊意志的注意。

即便如此，修罗身上的压力也不小，他借口分头行动，实际上...唉。”

蓝天齐嗤笑一声，坐回自己先前的椅子上，自嘲道，

“百无一用是书生。”

每一次临近战场，蓝天齐都会面临这种无力感。

三十年血战时，感受最深。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上战场，不会再有这样的感悟了。

没想到今天，在一个十八岁的青年面前，蓝天齐又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

百无一用是书生。

自嘲间，蓝天齐手中的海螺晃动，他低头看去，六十枚硬币安静躺在地上，被影子接住。

这是他买那块石头的银币，先前修罗拿出来自证身份，蓝老让他再收起来的。

此刻，又回到了蓝老身边。

他抬头向西边看去，迷雾遮挡了视线，似乎能看见影十和少年齐行的模糊身影。

蓝老笑着摇了摇头。

多半是看错了。

修罗怎么可能轻易走出影子。

无论如何，蓝老似乎真的看见了那画面。

星光之下，少年身披噩梦之风，手持天王剑，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蓝天齐低声哼着一首未名的小曲，

“好似那年我也十八，也盼着扬鞭策马意气风发，也梦着心爱的姑娘闭月羞花...”

曲声渐渐弱了下去，迷雾里的人影也淡了，回忆从眼前消散。

风沙迷了眼，看不清从前。

“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让二十岁不到的孩子冲在前面。”

蓝天齐弯腰，拾起地上的六十银币，揉了揉眼，深呼吸一口气，苍老的身躯似乎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精神力量在苏醒。

他的目光凝重，带着千万钧的力量，看向修罗消失的方向。

只听他一字一句说道，

“我蓝天齐，总有一天，要冲在所有人前面！”

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