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光本来就照不下来,现在马灯一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大声喊了几声张哈子,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把马灯扔在一边,两只手紧紧握着篾刀,我不敢回头,害怕吹灭我肩上的明灯。所以我只能在原地转圈,试图看看我身后的那只手掌是什么东西。可是我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那只手的存在,就好像刚刚那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一样。但是,马灯却实实在在的熄灭了,这不是幻觉。
我又在原地转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拍我肩膀的手掌。但是我相信,它就在我的身后。因为我不能回头,所以有一个地方,我是看不到的,而我敢肯定,它就藏在那里----我的后背!
我反手过去用篾刀在我的背上贴着衣服刮了一下,刮到一半的时候,篾刀突的跳了一下,就好像是我的背上有一块凸起的地方。我试着用篾刀去把它刮掉,但是反手实在是用不上什么劲,加上这把篾刀本身就重,两条胳膊拿着还能挥一挥,一条胳膊拿着,勉强能挪动就很不错了,更何况还是反手?
怎么办?
既然篾刀不能用了,那么就只能用手去抠!
我反过手去,一寸一寸的从后背摸索下去。我能感觉到,我的手都是颤抖着的,就好像你蒙着眼睛去摸黑箱子里的蛇,你明明知道那里有一条蛇,但是还是不得不去摸的感觉一样。
突然,我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我下意识的要缩回手,却猛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扣住了我的手腕。不管我怎么使劲儿,那只手都死死的扣着我,根本抽不出来。这样的姿势,仿佛我就是一个罪犯被警察给逮捕了一样。
我已经弯下腰来,篾刀被我插在地上,以便我腾出手来去帮忙。空出来的打在被扣住那条胳膊的手肘处,两只手同时用劲儿,企图把手给抽出来。
这一招果然有效,我的手慢慢的在往上挪,但是手腕却仍是被死死的扣住。这样的结果就是,我把那只手从后背拉扯到了我的肩上。而那只手一碰到我肩膀的时候,立刻就松开了,然后再次消失不见----它害怕我肩上的明火!
难怪它之前只是一直拍打,却不敢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双手得到解放之后,我再次拿起篾刀去我的后背上刮了一下,这一次一帆风顺,没有刮到有凸起的地方。
我以为我顺利的解决了那只手,却没想到我刚往前走出两步,我的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而这一次,居然还有人叫我的名字,小阳!
我知道这肯定是一个不干净的东西,因为他说话的声音语调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那声音里好像是哭着发出来的,让人听了很是刺耳。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应他,而是把篾刀扛在肩上,继续往前走。
而就在这时,又有人拍我另外一个肩膀,并且喊了一声小阳。在接下来的一段路里,他每拍一次一次,就会叫我一声。声音有凄苦,有高兴,有悲伤,有喜悦,有愤怒,也有悲悯……
小阳,小阳,小阳,小阳,……
突然,我觉得路边的石头也在叫我的名字,我看见石头表面好像长了一张嘴巴,一开一合,嘴里念叨着小阳。
还有地面上的砖头,别人家的院子门,全部一开一合,叫着小阳两个字。似乎一瞬间,整个村子,所有的东西,身上全部长了一张嘴巴,就只叫“小阳”两个字。
鬼点名!
这是小时候爷爷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说是晚上走夜路,如果有人在背后叫你,你一定不能答应,否则你的魂就会被勾了去。
我不敢答应,只能用手捂着耳朵闭着眼睛继续往前冲出一大截距离。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那些长着嘴巴的东西已经消失了,恢复成了原样。
这时,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小阳,我是你王青松大叔,你啷个又回来咯?”
身后传来王青松的声音,我差点没忍住就要回头,但回到一半的时候,我硬生生的停住了。
我回来就是因为王青松打电话给我,说我大伯要被烧死我才回来的,现在他居然问我为什么又回来了,这人肯定不是王青松!
“你这个小娃娃,上咯几年大学,就不认你大叔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