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哦”了一声,半晌才道:“原来也这么多年了。”
我有些惊疑不定,心里害怕得紧。从她的模样来看,除了冷漠一些,倒是跟常人无异,但如果说她是人吧,又哪有人是从棺材里钻出来的?
我跟她说了几句话,听她口气不似早些时候冷硬,一时间心思活络,就大着胆子问:“你不会是从宣统退位的时候,就被人封在棺材里吧?”一说完,我就后悔了。
有什么人能被封在棺材里近百年还不死的,除非是像刘楠那种阴尸!这女人说不定就是什么百年千年的尸煞!我这一说破,不是自找死路么?
青子却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冷笑了一声:“谁能封我?”
我连忙承认错误,说都是我胡说八道。青子道:“是我自己封的。”
我大吃一惊:“你自己封的?为什么?”心想这女人是不是在编瞎话,哪有自己把自己封在棺材里的。
青子冷冷地道:“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我只能无语。过了好一会儿,只听那女人又说:“当时有点累,原本只是想睡一阵子,只是没想到,这一觉睡得挺长。”
我心想:“这他妈何止是挺长,简直是长得不像话!”如果她说的不是假话,那她可就睡了百年时间,那可是比很多人的一辈子还要漫长!
我实在想不明白,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她说的这些话,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青子没再说话,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发呆,还是睡着了。又过了一阵子,突然发现已经看不清周遭的事物,这才觉察原来是天黑了,洞顶那个口子也漏不进来半点天光了,洞中一团漆黑。
我想起昨晚还和三叔同睡一张床,做着回家盖新楼的美梦,没想到今天就物是人非,三叔生死不知,我被困在这鬼地方,等着被渴死饿死又或者是被这神秘莫测的女人给弄死。
山中本就寒冷,尤其在夜晚,躺在地上,那岩石贴在后背,冰冰凉的,睡一会儿就冻得直哆嗦,只能不停地翻身。
“干什么?”黑暗中传来青子冷冷的声音。
原来这女人还没睡。我说:“地上太冷了!”
青子道:“别再翻来翻去!”
“实在太冷了,不翻冻得受不了!”我手臂抱着身子吸了几口凉气。
青子冷冷地道:“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再敢胡搅蛮缠,立即取你狗命!”
我心里大骂:“你才是狗命,你全家都是狗命!”但终归是不敢再跟她顶嘴,生怕她真的一动气就把我给宰了。只得咬着牙,缩成一团,捱了好一阵子,只觉得地下那岩石贴在后背,那股子寒意直钻进骨子里头。实在是扛不住了,就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
“让你不许动,你还动?”
没想到这些许的动静,居然也被这死女人听见了,简直比猫耳朵还灵!冻得实在难受,不由得心中火起,叫道:“再不翻身就给冻死了!”
青子在黑暗中冷笑一声:“你要再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只得乖乖闭了嘴,但这夜间的山里实在是冷得让人受不了。青子道:“那就给我起来站着睡!”
我从地上爬起来,跳了几下,暖和了下身子。
“站着别动!”
我只能停下,双手抱着直发抖。哆哆嗦嗦地站了好一会儿,就觉得双腿发酸,在黑暗中极目望去,隐隐约约见这女人坐在大石上,支颐于膝,似乎连姿势都没变过。压着声音问了一声:“你睡了吗?”
“又干什么?”黑暗中传来青子冷冷的声音。
我抱着身子哆嗦了一会儿,问道:“你墓室中那尊青面狐狸,是什么东西?”
“什么青面狐狸?”
我“咦”了一声,说:“就是放在你墓室西面的那尊黑石雕像,人的身体,却生了一张青皮狐狸脸的那个。对了,身上还捆了很粗的铁链,是你把那东西锁在那儿的吧?”
青子冷声道:“我没封过这样的东西。”过了一会儿,说,“可能是后来有人弄进来的。”
我大为意外,原本以为这青面狐狸既然身在墓室中,必定是被这墓主人给封镇的,结果却不是。
“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想到墓室中血腥诡异的杀戮场面,就连死人脸这样厉害的人都惨死当场,身上不由得更加冷了,直打了个哆嗦。
“我又哪里知道。我一醒来,墓室就被你们搞得乌七八糟!”
我不由默然,越发地担心起三叔的安危来。沉寂了一阵,青子冷清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是不是姓白?”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随即想起这时候天色漆黑,她又背对着我,根本看不到,就说:“不是的,我姓陆。”
青子道:“那这里有没有姓白的人,在哪里?”
我心里一跳,马上意识到她说的是白梅那一家子,迟疑了一阵,说:“白家……已经没人了。”
我说完之后,很长时间没听到那女人再说话。过了好久,才听她“哦”了一声:“怎么死的?”
我听她口气有些不善,不由得有些惊惧,就一五一十地把白梅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最后关于我们诱捕刘楠的事,被我含糊了过去。
“刘家那些人在哪?”
我听她的声音森冷如雪,不由胆战心惊,忙说:“刘家那死老太婆已经归天了,还有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里头。”
沉寂了片刻,青子道:“里头棺材里的,是白家的女儿?”
我心里咚咚直跳,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说:“有……一个是的。”偷眼去看她,隐隐约约见她坐在那儿,过了一会儿,突然起身从大石上下来。
“跟我进来。”模模糊糊地见她朝墓室走去。
我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得硬着头皮跟上。这时候夜色如水,一到墓中更是漆黑一团,我只能凭着记忆辨别墓中各种事物的方位,避免被绊倒。
“怎么,你看不见?”青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幽然响起。
我靠,这么乌漆嘛黑的地方谁看得见?看得见才真见鬼了呢!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说里头实在太黑了。
“你们家不是做葬尸的,没开过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