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舰的攻击出现得太过突然。
毫不拖沓、毫无犹豫、毫不留手。
一下就将试探着站出来,想要成为反抗合约团体形成的“第一舰”给打懵了。
随着七舰技术与七舰产物被岑初一个个拎出来,盯着科研部修复维护之后,这样小规模的简单冲突根本不需要动用舰内的将刃兵团。
甚至舰内众人都没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发生,岑司令就悄默着成功杀了“鸡”。
结果也正如司令判断的那样。
在互不信任且沟通有壁的星空之间,“争做第一舰”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面对十一舰不留任何解释空间的果断出手,“出头”所需要支付的明面代价大大增加。可又有谁愿意为了其他舰来承担这一份代价呢?
舰外环境很快再次稳定下来。
最困难且风险最大的开端部分岑初完美地处理完毕,这件事情的剩余部分则被交由颜至负责。而与前来进行“合作”咨询的舰队们进行沟通的任务,岑初将它交给了邰诣修与另外两名副手一起处理。
至于岑初,他的关注点则继续落于下一件事情。
随着合作舰队的不断增加,十一舰的能量储额也在不停地向上涨着,伏翎看着以往从未到达过的能量储额,笑得整张老脸的褶皱全都挤成了一团。
但能量拿到手上总是要用的。
除去必要留给脱离计算的那一部分之外,其余能量是留是用、怎么分配,岑初全都规划得清清楚楚。
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能量,则将被他用来构建逃脱演习的模拟场景。
是的,演习。
不同于先前几次出乎意料的不可预测的战争,目前他们所要进行的逃脱计划是完全可以预测并提前推演到时有可能遇到的困难的。
于是,总指挥部,模拟系统控制中心内。
岑初坐在一台占了整间屋子高的精密仪器下方的构建椅上,负责人恭敬地站在一旁,而在岑初的身后,则是跟着简呈与谭栩阳两人。
由于岑初身体前段时间的恶化,目前岑初不光需要搬家长居医疗部,更是要在离开医疗部出门工作时,时刻随身佩戴一名简呈。
就像在他刚刚上位接手司令工作的那会儿一样。
谭栩阳则是担心模拟场景构建起来太耗精神,很容易对岑初的身体造成极大的压力,非要跟来守着岑初。
“……场景构建器的基本使用就是这些了。岑司令,这是您第一次尝试构建模拟地图的话,建议您最好是先构建一个简单场景,适应一下整个构建流程。”
负责人详细地将构建器的使用方法向年轻司令介绍了一遍。
岑初点点头,将手掌上缠着的卡比卡交给谭栩阳后,扭头看向简呈,说道:“简呈,给我提前注射一剂精神稳定剂。”
简呈转身从医疗箱内拿出相应的医疗器械,一边皱眉着说道:“这对你身体压力也太大了。”
谭栩阳听到这话不免也有些担忧,说:“不用非得一次构建完成,分几次来也可以的。别太勉强自己。”
“不是什么难事。”岑初说。
接受注射、挨过疼痛之后,与负责人最后确定了几项细节,然后在负责人的帮助下,成功戴上了构建头盔。
谭栩阳和简呈在负责人的指引下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等待着。
“大概需要多久?”谭栩阳问。
“这不一定,跟构建人的精神强度以及模拟场景的复杂度有很大关系,短的几分钟,长的能到好几天。不过要是按照中型模拟场景来算,平均构建用时大概在四个小时左右吧。”负责人解释道。
“这么久,”谭栩阳一挑眉,“他的身体不可能在里面撑这么长的时间。”
简呈说:“最多一小时吧,到时让司令出来检查一下。”
谭栩阳对此没有意见。
他估摸了一下,便转向简呈说道,“那一会儿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叫下我,我趁这时候去做几个模拟项目。”
“行。”简呈点了点头。
两人定好了一小时闹钟,而后便各做着各的工作等待起岑初来。
但令三人都没想到是,只过了大约半小时的时间,构建器的旁侧绿灯就变成了蓝色,代表着构建人已经脱离了构建状态。
“这么快?”谭栩阳惊讶。
他和简呈一起起身来到构建椅旁边,一边招呼着负责人说:“帮他脱一下头盔。”
“没问题!”负责人上前弯身,帮忙岑初脱下头盔。
随着头盔的取下,负责人瞳孔一缩,只见身前的年轻司令额间沁汗,面色苍白得不像话,眉头紧缩,痛苦地无声喘息着。
负责人感觉魂都要被吓飞了一半。
这……以前那么多尝试前来构建模拟场景的人里从来没有谁出过这么严重的反应啊,顶多是头痛一会儿疲惫一会儿,司令这……不行,得赶紧联系医院!
诶,不对啊,医疗部部长就在旁边呢。
谭栩阳见到岑初的样子,面色一变,急忙喊道:“简呈!”
不用他喊,简呈已经转头蹲下身子从医疗箱里拿出了急效精神缓释剂。
谭栩阳迅速将岑初从构建椅上抱了起来,快步走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轻轻将他平放了上去。
“把他的头抬高一点。”
“没问题!”
“会有点疼,抓好他的手,防止抽搐移动。”
“好。”
负责人站在旁边,插不上手,反而有些手脚冰冷。
完了,怎么偏偏就在司令身上出了问题,难道是仪器的脑连接部件出了什么问题?
不对啊,在听说岑司令要亲自过来的时候他可就把整个机子上上下下全检查了个遍,不可能出问题啊!
怎么办,今年份的点数年终奖该不会就这么没了吧?不不不,该不会自己的工作也要换了吧?嘶,谭、谭哥刚刚是不是瞪了我一眼,天哪,该不会一会儿我得被一起抬进医疗部吧!
负责人越想越可怕,连忙晃晃头,想把这些担忧都从脑子里赶出去。
谭栩阳才没空去理他。
岑初的手臂因为药物的进入疼痛难捱,冷汗淋漓,疼得发抖。谭栩阳一手死死按着他的右手,以免岑初抖得厉害扯到针头,另一只手则垫在岑初的脑袋下,心疼不已。
“忍一忍,忍过去就好了,待会给你吃点西塞钠片,睡一觉醒来就不痛了。”他小声哄道。
岑初只觉得头疼欲裂。
接入脑连接利用精神力来进行构建是他非常擅长的事情,不自觉地就放开了平时一直严格控制着的脑力。
结果好了,过度使用精神力,现在他的脑海中就像进入了无数针球,相互摩擦碾压滚来滚去,把整个脑子仿佛都刺了个血肉模糊,简直令他痛不欲生。
他的零维有恙,头疼起来要比身体上的不适更加痛苦,他本以为自己来到十一舰后头疼频繁应该多少适应了些,却没想到这短短半小时的构建带来的疼痛竟然要比以往所有头疼加起来都更难受!
岑初被谭栩阳搂在怀里,有气无力地想着,要是自己有那精力,非得好好生一生这破身体的气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