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笙居然求到我和爷爷面前,看着怪可怜的。
“晓笙,快起来!你姐如今是汪家的人,这事我插不上手。”
爷爷下了牛车,想扶杨晓笙起来,但杨晓笙死活不肯。
“谭师傅,求求你了,我姐嫁给傻子的话,这辈子都毁了。”
杨晓笙说,他两个叔叔、和他养父养母都不肯管这事,只能向我和爷爷求助。
他自己的亲人都不肯管,我们哪里管得了?
“这事,我真管不了。”爷爷摇头,他并不是啥闲事都管。
“爷爷,咱们快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我见有村民向这边走来,怕人一多,不好收场。
杨晓笙跑过来,扯着我的袖子,“阿音姐,你和我姐是好朋友,不能见死不救啊!”
‘好朋友’这词刺痛我了,我用力抽回袖子,“晓笙,你别为难我们了。”
有村民看到这情况,为了讨好爷爷,赶紧过来,把杨晓笙拉到一边劝说。
我们才重新上路,途中,我和爷爷谁都没提起杨大妞的事。
我却忍不住想,杨大妞当时要偷偷离开,肯定是知道她养父母要她嫁给傻子的事,那她为啥还要回来?
快到廖家村时,远远就看到村长廖铁柱领着几个村干部、等在村口了。
“谭师傅,您可算来了。”廖铁柱看到爷爷,很热情。
村干部们也纷纷和爷爷打招呼,还有人来帮爷爷牵牛车。
“带我去看看。”爷爷没废话,一来就直入主题。
“谭师傅,您赶路辛苦了,先用一顿便饭,再去看。”廖铁柱笑道。
按我们这里的习俗,请人看事之前,除非事情很急,不然,得先准备一顿好酒好菜来招呼。
也就爷爷没讲究那么多,这个廖铁柱倒挺会来事的。
爷爷没拒绝,我们到廖铁柱家时,他家已经摆了一桌酒菜。
说是便饭,其实全是大鱼大肉,我家就是过年也没吃得这么好。
饭桌上,廖铁柱一个劲地劝酒,爷爷一口都没喝。
吃完饭,喝了一会茶,廖铁柱才带我们出门。
这次要看的是村里一处房子,原来这村里有一家富户。
三十年前,这富户建了新房后,运势日渐变差,子孙一个个惨遭横祸,最终成了绝户。
房子空置了三十年,现在被村里回收了,廖铁柱想独占,又觉得不吉利,就请人拆了房子。
没想到,拆房时频频出现意外,前些天,还有个泥瓦工砸破头了,差点死掉了。
可怕的是,还发现屋顶镶了一只巴掌大的木盒子,盒子里放了一个被割去生殖器、并数箭穿心的小木人。
爷爷把拆到一半的房子,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对我说,“阿音,这房子被人下了厌胜术。”
“厌胜术?”爷爷没和我说过厌胜术,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爷爷点头,“对!厌胜术,这小木人是厌胜术里的一种,名叫断子绝孙!”
我又细看了一下,还真是的呢,小木人的生殖器被割,可不就是断子绝孙嘛。
于是,我缠着爷爷问啥是厌胜术,爷爷就给我解讲。
他说,厌胜术,又称魇镇术,是一种流传已久的巫术行为。
古时的工匠地位低微,很多无良雇主会对其肆意欺压,克扣工钱。
当他们感到不忿时,会在施工期间,以厌胜术进行报复,在屋内埋藏一些称之为‘镇物’的物品。
如果哪一户人家,被用了厌胜术,轻则家宅不宁,时有损伤、或惹上官司是非。
重则患上恶疾、大灾大劫,甚至导致家破人亡,是一种非常恶毒的诅咒。
当然,厌胜术有恶也有吉,因人而异,因事而异。
接着,爷爷又指出这房子几点,例如,横梁上也刻了一个小人,这小人手里端着一盆元宝、往外倒,称为漏财术。
爷爷指着还没拆下来的门,问我,“阿音,你看,大门是不是高低不一,门槛又高于大厅?”
我仔细看了,点头说是,爷爷又说,据《鲁班经》记载,门高胜于厅,后代绝人丁。
每个木匠手中都有一把门公尺,量门定凶吉,像这家人的门,高低不一,分明是死门。
这样的镇物之下,这户人家注定成绝户,不破除厌胜术的话,将来还会危及邻里。
廖铁柱听后,吓得面无血色,直说幸好他没有搬进来住。
我有点鄙视廖铁柱,他动用职权白占人家的房子,还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谭师傅,该咋破解?”廖铁柱问道。
“要破解厌胜术倒也容易,毁了就行。”爷爷说着,皱下了眉头。
廖铁柱不蠢,哪会听不出爷爷话中有话?
他着急了,“谭师傅,是不是还有问题?”
“地下还埋有制邪之物,你赶紧找人挖开。”爷爷指向大厅所在的位置。
“好、好!”廖铁柱没敢细问,马上让人在村里、挑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来。
众人一来,就在爷爷指定的位置挖了起来。
很多村民因好奇,都跑来看,大姑一家都来了。
大姑家这几年不知咋了,日子过得越来越拮据,自廖长寿断臂之后,还连出了几件祸事。
先是大姑丈被牛踩断了腿,再来是大姑的婆婆染病去世…………反正没一件顺心的事。
大姑曾多次上门,问爷爷要钱,虽说当年爷爷放言和她断绝关系,到底是亲闺女。
见大姑过得这么苦,爷爷也不忍心,给过她两次。
可大姑贪得无厌,讨要得更多,气得爷爷不想再管她。
我往大姑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爷爷,是大姑。”
爷爷也看到了,淡淡道:“不用理她。”
我想,要不是怕得罪廖铁柱,大姑肯定冲过来了。
估计这事完了,她一定会死缠着爷爷要钱,瞧她那眼神,都快把爷爷盯出洞了。
我正要把目光从大姑身上移开,就听到村民们彼起彼落的惊呼声。
“天啊!地下咋埋了棺材?”
“大家快看!棺材在流血!”
村民们受惊了,全退到远处,一人一句的议论起来。
“谭师傅,您看,这——”廖铁柱也吓坏了,碍于身份,他不敢跟村民一样跑开。
爷爷抬手打断他的话,带我走过去看。
其实挖出来的棺材,不过成年人的一手臂长,这么小,是装不了人的。
可怕的是,自出土后,棺材表面泌出了大量的血,血新鲜得如同刚从伤口流出来的一样。
“爷爷,是咋回事?”我问道。
爷爷思索片刻,道:“廖村长,把原房主的生平事迹告诉我,还有,建房子时,请了哪个木匠?”
我也觉得奇怪,这家人到底得罪谁,得多大的仇恨,才下各种厌胜术,导致断子绝孙、家破人亡。
而且,地下还埋了这样一副血棺,也不知道埋血棺的用意是啥。
“谭师傅,这房子的主人原名叫王帆……………”
廖铁柱作为村长,自然清楚本村各户人家的情况,要白占王家的房子,更是特意了解过这家人。
但廖铁柱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当年请了哪个木匠,他却记不清了。
毕竟,房子建造的年代过于久远,当年,廖铁柱还不到十岁。
爷爷没听到有用的,便问,“他们家可有得罪过什么人?比如三十年前、或更早之前。”
“这个,我得想想。”廖铁柱皱紧眉头,一时想不出来。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老人,开口道:“我倒是记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