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在老板娘的肚皮上摸了一会,又翻开她的眼皮,只见她的眼底布满黄斑。
“湛天,她中的是啥蛊?”我也不懂,只能问楼湛天了。
他说是‘困魂蛊’,这是一种禁蛊,一般的养蛊人绝对不会下这样的蛊,因为太损阴德了。
众所周知的一些厉害的蛊毒,无非就是让人死亡,更恐怖的就是让人魂飞魄散。
这困魂蛊,则是把人的三魂七魄,囚禁在蛊虫里。
让这个人变成虫,过一百年才能死去投胎,可怕的是,这一百年的时间里,这虫子不管怎么弄都死不了。
就算一脚踩成一滩烂泥,又或被其他动物吃掉、消化了都不会死。
如果被人踩烂,就会在踩烂的地方呆满一百年,也不能动。
被动物吃掉消化,也会变成大便排泄出來,三魂七魄依然附在这大便上百年,这种蛊虫,可谓是养蛊人里面最忌讳的一种蛊之一。
由此看出,阿瓦丽不仅为人歹毒,蛊术也非常厉害,难怪能和诸葛婉云交好。
我气得要死,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只是和秦少轩多说几句话,就对我下这样的毒手。
肯定是诸葛婉云指使的,秦少轩有这样歹毒的未婚妻,真够倒霉的。
“这蛊要咋解?总不能看着她死吧?”我着急道。
老板娘听到我‘自言自语’,吓得更惨了,“小妹妹,你、你在跟谁说话?”
我没理她,绞尽脑汁、翻想着爷爷和我说过的解蛊方法。
可想了好久,我啥都想不出来,楼湛天才缓声:“这蛊虽歹毒,却不难解。”
他说了解蛊方法,这方法听起来不难,就是有些吓人。
而且,必须在二十四小时把蛊解了,否则,回天乏术。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提着夜宵走进来。
他看到老板娘的惨样,脸色瞬白,惊慌道:“妈,你咋了?”
老板娘一见到儿子,眼泪飙得更凶了,“易庭,我、我疼死了。”
“妈,你别怕,我去给你请医生。”这个叫易庭的男子说完,才发现我的存在。
他的表情徒然变厉,“你是谁?咋会在这里?”
不用说,我也知道他以为是我害老板娘的,急忙解释,“我是这里的住客,听到老板娘的叫声,过来看看的。”
“小妹妹、是好人,她会救我。”老板娘艰难道。
一般人也许对蛊不了解,但或多或少应该听说过。
老板娘不傻,在我和楼湛天说话时,已经听出自己中蛊了。
“小妹妹,你真的能救我妈?”易庭满含希翼的看着我。
“我、试试吧。”我硬着头皮道,楼湛天所说办法,也不知有没有用。
“你去拿一碗烈酒、一把小米,和一块厚实的麻布回来。”我顿了一下,迟疑道:“还要一些蚯蚓。”
易庭听后,狐疑道:“我妈到底咋了,为啥要这些东西?”
“她中蛊了,快点去,再迟、来不及了。”我急声催促。
易庭定看我一眼,也许觉得他妈这样子不寻常,就选择相信我。
很快,易庭就把东西找齐了,我按楼湛天说的,把小米混入酒里。
易庭看得不明所以,想问、又怕打扰我,表情很纠结。
没一会,酒里的小米被浸泡得涨鼓了起来,我才用厚麻布盖在碗口,又把麻布四角在碗底打了一个结。
做好这一切,我要易庭把蚯蚓塞进老板娘的嘴里。
易庭大惊失色,“你说啥?要把蚯蚓塞进我、我妈嘴里?”
好在老板娘已经昏了,不然,听到要把活生生的蚯蚓塞进她嘴里,肯定得吓死了。
不过,蚯蚓属阴,其作用、是为了化解蛊虫的蛊毒,好让蛊虫能顺利出来。
“你先帮我拿这个,我来塞。”我以为易庭可能不忍把蚯蚓塞进他妈嘴里,就让他先拿着碗,由我来塞。
“你保证能治好我妈?”易庭接过碗,半信半疑道。
“你不信?那我不管了。”我没给人解过蛊,哪敢保证?
事已至此,易庭也怕我不管,连声道:“我信、我信。”
我也不废话了,把蚯蚓抓在手里,滑粘粘的,恶心得我差点扔掉。
老板娘开始的时候拉了肚子,又吐过,嘴里满是秽物。
一凑近,就闻到一股非常难闻的异味,恶心死了,害我差点吐了。
我忍着呕意,把数条蚯蚓塞进老板娘嘴里。
做这一切时,我紧张得手直发抖,恶寒不已。
“呕、啊——”老板娘先是一阵作呕,表情又变得扭曲痛苦。
“快按住她、把她的嘴堵住。”我急忙拿走易庭手里的碗,急声道。
“妈,你先忍忍、很快就好了。”易庭按住老板娘的手脚、又捂住她的嘴。
“唔唔唔……………”老板娘拼命地挣扎着、看起来好像要吐了。
我不敢耽搁,把老板娘肚子上的衣服掀开。
然后,我伸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只觉得她的肚子里有几道气在游走。
“把碗扣到她肚子上!”楼湛天道。
“哦!”我应了一声,把碗口对着老板娘的肚皮,用力扣了下去。
这碗一扣在了老板娘的肚皮上,她眼睛忽然暴瞪、厉吼了一声。
“快把手松开!”我对易庭道。
易庭急忙松开捂住老板娘嘴的手,老板娘的身体一下就挺了起来。
她一手捂腹、俯头呕吐起来,“呕呕……………”
老板娘吐了很久,把蚯蚓全吐出来了。
随即,她眼珠一翻,顿时昏死过去了,重重的倒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我妈咋昏了?”易庭惊问道,语气有些怀疑。
“没事。”我说道,将大碗、不停地在老板娘如同十月怀胎的肚皮上、来回推揉。
酒精渐渐从麻布里渗了出来,弄得她的肚皮、水光滑亮的。
我使尽吃奶的力气推着,这办法光听着不难,却很耗费力气。
楼湛天还嫌我不够用力,淡漠道:“用力推!”
“我已经很用力了。”我累得气喘吁吁的。
我用这么大的力气,还担心会把老板娘的肚子给挤爆了,想想就觉得可怕。
偏偏易庭还着急地催促,“好了吗?你能不能快点?”
“等等,蛊虫还在肚子里。”我比他更希望快点。
我又推了一会,老板娘的肚子才渐渐瘪了下去。
片刻后,她轻哼了一声,慢慢转醒了,她看着我、有力无气道:“小妹妹,我感觉好多了。”
“还有啥感觉?”我问这个问题,纯粹是出于好奇。
“喉咙里有点堵,还有——”老板娘说着,看了易庭一眼,好像不好意思。
因老板娘醒了,易庭已经完全相信我了,见他妈吞吞吐吐的,忍不住催问:“妈,还有哪里不舒服,赶紧说啊。”
老板娘憋了一会,才难为情道:“我想、想拉屎…………”
“再忍忍,等下再拉。”我说完,把碗放在地上、又跟易庭要了火柴。
火柴擦出火后,点在包着碗的、浸满酒精的麻布上。
轰的一声,整块麻布、都冒着蓝色的火苗。
我凑了过去,仔细端详着火苗,直到麻布全烧完了,才把火苗弄灭,露出碗里肿胀的半碗小米。
小米看起来、差不多都熟了,冒着腾腾热气。
楼湛天吩咐我,“让她把小米饭吃了!”
我挺同情老板娘的,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还要吃在肚皮上滚来滚去、又落了很多布灰的小米饭。
“不、我不吃,好脏…………”老板娘也知道小米脏、抗拒不已。
我把碗凑到她嘴边,劝说道:“老板娘,吃了就全好了。”
易庭一个劲地求老板娘,她也怕死,只好艰难地把小米饭扒进嘴里。
等小米饭全吃完后,她立马把头探进厕所里、又干呕了起来。
这次咋都吐不出来,几分钟后,老板娘面露惊恐,大嚷着,“我憋不住了,易庭不准看!”
我还想说、她这时候还知道避忌自己儿子。
下一刻,她就不管不顾地脱下裤子,当场拉了起来。
易庭面显不自在,急忙转过身,我捏着鼻子、躲到外面去。
我在外面还觉得臭得要死,突然很佩服自己,居然能忍着臭气、在那房间里待那么久。
也亏得易庭孝顺,虽不好意思看他妈排泄,还忍着、待在里面。
“湛天,她会把蛊虫拉出来吗?”我问楼湛天。
“会。”楼湛天说得肯定。
“她们太歹毒了。”我忿忿不平道,说的自然是阿瓦丽、和诸葛婉云。
“月圆之时,她们定会下墓,到时加倍奉还!”楼湛天语带愠怒。
“只要她们不再找我麻烦,这事就算了。”我摇头。
不是我孬,而是诸葛婉云背后是诸葛家。
诸葛家在玄门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万一联合其他世家,对付我和爷爷,咋办?
爷爷也一直不希望身份败露,何况,他现在生死不明。
楼湛天一言不发,我有些急了,“湛天,我只想快点找到爷爷,一起回家。”
他沉默良久,幽叹一声,“有些事,不是你想逃、就逃得掉的。”
“啥意思?”我听得出他指的不是我们讨论的事。
楼湛天似乎不想多说,这时,易庭突然大叫起来,“天啊!小妹妹,快来看,这是啥东西!”
我顾不得恶心,急跑进房里,老板娘已经把裤子穿上了。
她排泄的地方有一大坨稀屎、上面钻爬着一条条像蛔虫一样的虫子。
楼湛天说是蛊虫,起先阿瓦丽只扔了我一条,一进入人的肚子里、就会立即孵化出更多。
爷爷说过,苗区、彝区、壮区等少数民族养蛊,需捉一十二种虫子。
在秘密的地方挖一个大坑,其中放进一个坛子,这坛子也是有讲究的,要口小肚子大,埋的时候,坛口必须和土一样平。
最后,再把虫子放进去,将坛口盖好,等足一年的时间。
期间,坛子里的虫子,会相互吞噬,直到剩下的最后一只虫子,就是蛊虫了。
现在亲眼看到蛊虫,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让易庭用火把蛊虫烧掉。
烧蛊虫的时候,刚好一个老婆婆带着、一个肤色的少年从门口经过。
他们似察觉到啥,顿住了脚步,往房间里看。
老婆婆长得挺慈眉善目的,她没看到蛊虫,鼻子微动一下,惊讶道:“困魂蛊!”
我非常震惊,这老婆婆太厉害了,光闻闻,就知道老板娘中蛊、连啥蛊都知道?
她目光只一扫,就停驻在我脸上,慈笑道:“小姑娘,蛊是你解的?
我差点怀疑老婆婆躲在暗处偷看了,不然,咋这么清楚?
老婆婆都看出来了,我再否认也没意思,只含糊道:“是,我以前看别人解过。”
“小妹妹,你很有意思。”老婆婆笑了笑,没再说啥,就和少年走开了。
看样子,他们也住在二楼,我误以为他们也是来夺鬼棺的。
其实不然,他们只是来小镇办事,并无意争夺鬼棺。
今日的一面之缘,免了我往后的一时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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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大半夜,我累得不行,回房后,直接倒床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之时,我隐隐听到一阵哀惨的哭声,好像是男女声混合在一起。
扰得我睡得很不安稳,似听到楼湛天怒喝一声,哭声才停止。
第二天,我一醒来,就问楼湛天,“你有没有听到哭声?”
我本想问的是不是有鬼,可房间里,根本没有一点鬼气。
“没有!”楼湛天说这话时,脸上闪过一丝戾色。
他没多说,我就没多问,离月圆之时、还有两天。
我想先到归云山熟悉地形,免得到时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楼湛天并不反对,我刚走到楼梯口,就遇到易庭。
他手上端着一些清粥小菜,看到我、非常客气,“小妹妹,你醒了?我正要给你送早餐呢。”
我正准备到外面吃完、再上山,易庭就给我送早餐来了。
他言语间,很感谢我救了他妈,说不管我住多久,房费全免、伙食全包。
真的感激我,还不如给我换个房间呢?我撇嘴。
我刚这么想,易庭就面露愧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咋了?”我明知故问。
易庭犹豫了一会,才小声问我,“你昨夜睡得好吗?”
我摇头,故意说,“不好,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易庭脸色瞬白,颤声道:“你真的听到了?”
“是啊,你老实告诉我,房间是不是不干净?”我佯装害怕道。
碰!易庭像受到巨大的惊吓一样,手一松,整个托盘掉到地上去了、碗碟全摔得破碎。
这时候,已有不少人走出房间了,都对我们投以奇怪的眼神。
“我、我没拿稳。”易庭手脚慌乱地收拾地上的狼藉。
我不由皱眉,想绕过他、下楼,他急声道:“你等等,我再去拿一份。”
“不用了,我到外面买包子吃。”我婉拒道。
我走出旅馆不久,就碰到了秦少蓉,她手里提着两只袋子、好像是早餐。
她该不会也是给我送早餐的吧?我心道。
果然,还没走近,秦少蓉就冲我大嚷,“谭音,早啊!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你咋一个人来?”我问,外面这么乱,秦家咋会放她一个人出来?
“我爸派了个保镖保护我,刚才被我甩掉了。”秦少蓉得意道。
“有人保护,还不好啊?”我有些无语,要是她来找我途中出了事、那我也有责任。
“我才不要,那多不自由。”秦少蓉说着,递了一袋吃的给我,“这些糕点是我家的厨师,用旅馆的厨房做的,你尝尝看。”
有钱果真不一样,出门夺鬼棺,还带厨师的,我暗暗咋舌。
“快吃啊,可好吃了。”秦少蓉满脸笑容地催促道。
我点头,把袋子打开,见里面装了好几样精致的糕点,光是看看、就非常有食欲。
秦少蓉吃着糕点,问我,“谭音,你要去哪?”
我知道她今天肯定会缠着我不走的,只能如实告诉她,“我要去归云山逛逛。”
“太好了,我也要去。”秦少蓉兴奋极了。
她来这里有段时间了,秦家也隔三差五派人去归云山探看,可她爸、和她哥总不让她去。
我瞬时后悔了,她比我还菜,啥都不会,要是出了意外,秦家肯定会怪到我头上。
不等我反悔,秦少蓉就拉着我,“快走、快走!”
我们边走、边吃,我从她口中套问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秦少蓉也告诉我,秦少轩昨晚废了阿瓦丽的双手,也警告诸葛婉云不能再找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