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怕殷莳放不下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补充道:“后院里那些蝇头小利,没必要争成个斗鸡眼,没得让跻云看低了你去,也看低了咱家。大气些。”
殷莳简直想跟老爷子握手!
跟老爷子沟通可比跟三夫人沟通丝滑太多了。三夫人想的净是些后宅阴私手段,又想教她又还要藏着掖着的,颇让殷莳头痛。大夫人做事大气些,有些长媳风范,又不愿意教三房庶女。
“祖父放心。”殷莳保证,“孙女嫁过去,以和为贵,定与表弟相敬如宾,让他不忘怀溪殷家既是他外祖家,又是他岳家。”
只要娘家不催生,殷莳还是愿意做殷家和沈家中间的联结的。
大概率一辈子也回来不了几次,说起来也不算太难。
但她还有个事:“孙女想知道,给孙女的陪房是什么人?可定下了?”
老爷子一听就明白:“你有想要的人?”
殷莳说:“若长辈已经安排了,自然听从长辈的。只是从前伺候过我的丫头,唤作云鹃的,她嫁的男人是在门子上当差的。这是我从前使惯了的人。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总还是希望能有熟悉的人。”
殷家嫁女儿一般会给一户陪房,帮着这女儿料理外面的资产、事务等等。
殷莳这陪房的人选,是抢手的饽饽,早先大夫人、三夫人便明争暗斗了一番,老太太更是想截胡。哪知道老爷子根本不松口,说他要亲自挑人。
这事,三夫人在殷莳跟前抱怨过,殷莳才知道。
但她没什么机会直接跟老爷子说话。难得今日终于能跳过老太太、大夫人、三夫人,跟真正当家的人沟通,也不用再怕得罪那三个人了,便说了自己的诉求。
也算正常。她本是小小庶女,在府里没什么人脉。老爷子挑的人虽然不错,但她不熟悉,想找自己熟悉的人在身边是很自然的需求。
老爷子道:“这事简单,便让他们夫妻也跟着你去便是。”
殷莳大喜。
时间倏忽就到了第二年,过完了正月,殷莳的三年之期就算是满了,六礼该过的也都过完了,拾掇拾掇准备嫁人了。
姐姐妹妹们,包括那些嫁出去的,都来给她添妆。
家里的女性长辈,便是老太太也捏着鼻子给添了一副赤金头面。
怀溪与殷家有来往的人家的女眷大多都来了,连县令夫人都给了一对金钗。
殷莳收添妆收得眉开眼笑。
这些添妆连嫁妆单子都不上,全进了她私人的荷包,怎么能不开心呢。
云鹃抱着孩子来给殷莳请安:“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是随时拔脚就能走。”
她刚生了孩子,才出了月子。有殷莳惦记着关照她,她过的小日子不错。
但她十分惴惴:“我们两口子都是没出过怀溪,没见过世面,去京城能行吗?”
殷莳抱着逗她小孩,说:“我不是也一样。所以才想你跟我去。”
云鹃的丈夫是门子上的人,能在门子上,就不会是呆笨的。这可是当时殷莳给孙妈妈送了礼才帮云鹃谋来的婚事。
云鹃生了孩子,丈夫原就说等以后孩子离手了,看看能不能走谁的门路给她谋个内院的差事,多挣一份月钱。只云鹃的旧主人三房的四姑娘大概那时候已经嫁出去了,求不到了,只好自己谋划。
哪知道云鹃刚出月子,就喜讯从天降,旧主子四姑娘要带他们两口子去京城。
简直做梦似的。之前下人里多少有头脸的人打破脑子争这个陪房的名额,后来定下来,是老太爷亲自相中的人。那时候云鹃还挺着肚子,两口子人根本没敢奢想。哪知道四姑娘自己开口要了他们。
喜从天降。
他们两口子自己愿意,殷莳就放心了。
其实担心纯属多余的。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怀溪的人对京城那是加了多少倍的滤镜。
当年沈夫人嫁过去,还没有陪房呢,只带了几个婢女,一个男仆。
如今当年的男仆也是沈家的管事了,当年的陪嫁婢女是沈夫人身边得用的心腹妈妈,据说在沈家都是极有体面的人。
这谁不向往呢。
二月里,沈家来人接亲了。
殷莳带着她的十里红妆,在她堂哥、亲哥的护送下,坐着船,迎着风,奔着京城去了。
开启第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