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任沅皱眉握住了方向盘,白清语嘴里就没一句真话,他真是屡次被气昏头了才偏听偏信。
他立刻掉头,当面问个清楚。
老小区停车位不够,贺任沅把车停在外面,步行进去。
正要询问管家具体门牌号时,迎面走过来两个接孩子放学的大婶。
“江教授家新来的保姆挺负责的啊,我看他一天收拾四五回鸡舍,一点味道都没有,老王家遛狗不铲屎,绿化带臭死了,还有脸说别人。”
“看不出来,小年轻干活挺踏实,小白才二十岁出头吧?”
“他儿子茶宝是真可爱,我去找老江唠嗑时近距离看了……”
两人说着话走远,徒留贺任沅定在原地。
保姆?
白清语从他这边跳槽去江家当保姆?!
放着有团队能偷懒的岗位不要?一个人独挑大梁当保姆?
贺任沅是真想打开白清语的脑子看看了。
他深吸一口气,估计打开了里面也是脑袋空空。
一分钟后,贺任沅黑着脸在江家门口逮住白清语父子和管家。
管家不懂少爷怎么脸色比得知白清语被算计时还差劲,惯常在中间打圆场道:“茶宝饿了吧,我今天做东,请吃一顿饭。”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全场只有茶宝吃了午饭,其他人都错过了饭点。
白小茶:“爷爷,宝宝不饿。”
管家:“……”
白清语一看见贺任沅就心虚,毕竟上次跑路实在太不体面了,自己说出那样伤人的话,贺任沅还不计前嫌来帮助他。
他无意识地抠着指甲,低下头道:“宝宝,爸爸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换一个地方。
白清语率先牵着茶宝往小区门口走,扭头看贺任沅。
贺任沅一言不发,抬步跟上,他故意瞧着四周,不看白清语。
该死的,怎么白清语可怜兮兮地说一句话,自己就心疼了?
“左转。”
看着白清语不知道要去哪,贺任沅开口道,“车在左边。”
白小茶直接认出来:“是老板叔叔的车!”
贺任沅无奈,怎么两天不见又变成老板叔叔了。
他直接开车载着三人到了舒贺总部的大楼。
白清语来南城这么久,还没去过商业大楼,老小区才九层,贺家别墅四层半,大几十层的大厦,他和茶宝都没进去过。
“好高的楼,爸爸。”白小茶和白清语一起仰头望着大厦。
贺任沅道:“齐叔,你带白清语去7楼吃饭,吃完找我。”
他弯下腰,蹲在白小茶面前,放慢语速:“茶宝是不是不饿?叔叔带你去顶楼玩。”
白小茶:“好哦。”
白清语忙道:“我也不吃了。”
贺任沅:“茶宝,你爸爸没吃午饭。”
白小茶顿时抱了抱爸爸的腿:“爸爸,你去吃饭噢。”
贺任沅轻笑一声,一把捞起小崽子,进了电梯。
白清语:“……”想套茶宝话的心思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茶宝,你这回可不能露馅了。
白清语被管家带到公司食堂,他打了饭,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吃了一口,忽然惊醒——不是,他怎么这么放心贺任沅把孩子带走?
平心而论,换一个人,白清语完全不会同意。
顶楼。
贺任沅把白小茶放在对面坐下,亲手泡了一壶淡茶,倒了两杯,一杯放在白小茶面前。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谈判桌,贺任沅经常在这里谈成一个又一个大项目。
他要和茶宝好好谈谈,头脑清醒,冷静分析,撇除白清语这个人无端带给他的各种瞬时肾上腺素影响。问白清语不如问白小茶,更真实。
贺任沅正襟危坐,比了个手势:“你闻一闻,是很好的茶叶。”
白小茶:喔?
他低头去闻,琥珀色的眼睛倒映在琥珀色的茶汤里,光影潼潼。
味道还可以噢。
“你爸爸在当保姆?”
“是的噢。”
“为什么不在管家爷爷家里当保姆?”
“因为母鸡!”
贺任沅重复:“不知?还是母鸡?”
白小茶流利回答:“因为齐爷爷家里不能养母鸡,江爷爷家里可以养母鸡。”
贺任沅:?
太过荒诞以至于像真的。
“邓爷爷家里也可以养母鸡。”白小茶细数自己的爷爷,两颊的婴儿肥都透着垂下来的困惑,“叔叔家里为什么不可以养?”
“因为你是老板叔叔吗?”
贺任沅咬牙,对,你贺爷爷家里也可以养,贺叔叔家里不可以。
白小茶问完,没有一定要叔叔的回答,就接下去道:“叔叔,你不想养也没关系,宝宝有三只母鸡就好了,宝宝每天都有鸡蛋吃。”
明明很懂事的一句话,贺任沅心底大大破防。
你这么小的小崽子还会以退为进。
白清语做饭那么难吃,每天光吃鸡蛋怎么行。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也可以养。”
白小茶圆溜溜的眼睛惊喜地看着叔叔,想起爸爸总是说,江爷爷家在一楼,花圃不够大,搭丝瓜架子会挡住卧室的阳光,所以不能种丝瓜。
“那叔叔家可以种瓜瓜吗?”白小茶手掌按住桌子,往前倾身一点,眸子澄亮地看着老板叔叔。
小崽子的姿态莫名眼熟。
贺任沅:“……”
白小茶:“不能种嘛?没关系的……”
贺任沅:“可以种。”
他是基于什么心思把白小茶带上谈判桌还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