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任沅:“不用,你回去该腿疼了。”
缆车下山时小崽子醒了,贴在玻璃上看两岸飞驰的高山,一点也不恐高。
到站后,贺任沅道:“茶宝要不要再玩一次?”
这个时间段,无论上山还是下山,都不拥挤,有的缆车还放空。
白小茶摇头:“宝宝坐一次就够了。”
贺任沅果断道:“叔叔想再坐一次,茶宝是免费的,你陪叔叔好不好?”
白小茶眼睛一亮:“免费的噢。”
白清语当机立断:“你们去,我晕车。”
来回要一百六,他才不坐,他在神境里还会飞呢。
这一趟缆车中途起了一点风,车厢在半空中刺激地摇晃,从缆车出来时,茶宝还兴奋地紧紧搂住老板叔叔的脖子。
贺任沅心想这一趟坐得值,趁热打铁道:“茶宝,以后叫我舅舅行不行?”
白小茶困惑道:“舅舅是什么?”
贺任沅:“舅舅是——”是你妈妈的哥哥或者弟弟。
贺任沅意识到不好解释,管家说白清语是单亲爸爸,贸然提到母亲这一角色不大适合,遂放弃:“还是叫叔叔吧。”
*
这一趟旅程还算圆满,白清语在动车上偷偷闻了白小茶的头发,经过一场黄山春雨的洗礼,有点像黄山毛峰了。
白小茶身体长得慢,头发长得不慢,过几天就能剪短一茬了。
贺任沅的司机到南城站接站,上车后,贺任沅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回家。”
白小茶聪明地说:“司机叔叔,江爷爷家在——”
他流利地报出地址,两天不见母鸡,有点想念噢。
贺任沅:“……”刚才培养的叔侄情分呢?
江家老小区。
茶宝出门旅游第二天,许丽娉,也就是江教授的母亲,亲自从鸡窝里捡出一枚鸡蛋,拍掉上面的草屑,攒了四个了,留给茶宝明天当早餐。
她和丈夫不爱吃水煮蛋,以往母鸡下的蛋,大多都送给邻居,她喂鸡用的是天然好谷物,鸡蛋比超市里买的香,适合小孩子吃。
她捡完鸡蛋出来,看见隔壁栋的王婶出来遛狗,寒暄道:“吃饭了没。”
“吃了。”王婶觑着她手里的鸡蛋,明知故问,“最近母鸡是不是不下蛋了?我孙子好几天没吃上你家鸡下的蛋了,闹着要吃江奶奶家的鸡蛋呢。”
许丽娉愧疚地笑了笑,“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最近我表侄子带孩子住我这里,孩子也喜欢吃鸡蛋,下次我让小礼再添加一只母鸡。”
王婶子见许丽娉并没有把手里的鸡蛋给她的意思,心里顿时不舒服了起来,谁不知道江家新来的青年就是个保姆啊,说什么表侄子,鸡蛋给保姆的儿子吃,也不给十几年的老邻居孙子?
她囔囔开道:“别添加了,要不是我吃人嘴软,我早就受不了你这鸡窝了。”
许丽娉笑了一下,她都不想说王家的狗到处乱拉乱尿有多臭:“是么,你以前吃鸡蛋的时候确实没这么说过。”
王婶:“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我就图你这些鸡蛋?”
许丽娉:“我没有这么说,你遛狗去吧,狗都急了。”
王婶:“你说谁狗呢,亏我孙子每次可怜你,叫你一声江奶奶,白叫你这么多年。”
许丽娉:“你可怜谁?”
王婶:“可怜你没有孙子,你儿子是同性恋生不出孙子给你抱!你攒鸡蛋给谁吃呢?没文化的保姆的孩子你当孙子认?”
许丽娉脸色一变:“总比你老赖儿子好。”
王婶先说了别人儿子,却最容不得别人说她儿子不好:“起码我儿子没病,你儿子有病!恶心!”
啪!
许丽娉没忍住,上前打了她一巴掌,眼眶通红,气得发抖:“轮不到你说!”
王婶顿时哭嚎着坐在地上,手里还牵着狗绳上下乱舞:“教授妈妈打人啦!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你教书一辈子,教出个同性恋儿子……”
此时正是饭后散步的时候,老小区老人多,不一会儿就聚了圈人。
王婶坐在地上咒骂,她的狗变成壮胆的武器,一会儿抱一会儿推。
许丽娉僵硬地站着,嘴唇成一条线。江父闻声出来拍着她的后背,有些嘴笨地哄。
贺任沅送白清语父子俩回家,正巧看见这一幕。
他还没反应过来,白清语就带着白小茶挤进去了。
白清语个子比周围的老人高一截,白小茶被他抱着,居高临下,一下子就能看清场面。
白清语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看见了许丽娉的眼泪,忙一手抱着崽子,一手从兜里掏纸巾。
吵架内容多少涉及到白清语这个保姆,见白清语来了,人群一时安静。
而白小茶,看见场地中央的王奶奶和狗,对于表演者+动物这个场景十分警惕,上次那个叔叔的鹦鹉叼走了他一百块钱。
他揣着手,忧心忡忡地大声问:“奶奶,你是免费表演的吗!”
他口齿清晰,声音又响又奶,在突然安静的时刻中如同惊雷。
白清语:“……”宝宝,你是会拱火的。
周围人安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笑声。
“行了行了王婶,全小区就数你家狗拉屎最臭还不清理,大家十几年老邻居了,互相忍忍也不没说你啥。”
“起来吧,让小孩子当猴戏看了。”
王婶子脸色青红交错,被一个孩子当众指出表演成分,面子上都挂不住,骂骂咧咧地摔了狗绳,站起来叉着腰骂天骂地。狗让她折腾一番,一放开就灰溜溜钻回家里去了。
许丽娉擦了眼泪,冷笑道:“不是免费的,她讹鸡蛋呢。”
茶宝紧张道:“宝宝没有鸡蛋!”
不知是谁报了警,两名民警过来了解情况。
白清语揪了揪贺任沅的袖子:“大律师,你能不能帮帮许阿姨!”
贺任沅没说这种纠纷根本用不上律师,道:“行,你先带茶宝进去。”
晚些时候,许丽娉红着眼睛回来,身后跟着的除了贺任沅,居然还有徐诏。
她似乎是想开了,对白清语道:“以后我可能不养鸡了,搬到我儿子那去住。”
她以为养鸡和接不接受儿子是同性恋是她自己的家务事,没料到以为亲近的邻居竟然背后这么想他们。
那她儿子每次帮她扫鸡舍的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听过难听的话!
贺任沅挑了下眉:还有意外收获?
他看出许丽娉还有犹豫,顿时一副好人做到底的样子,道:“我家有鸡舍,可以收留三只母鸡。”
江家不养鸡,谁家的保姆岗位更有竞争力,从此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