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灭变幻间,给角落留下一隅隔绝的空间。
“是不是觉得听她说了喜欢比她不说喜欢还难受?”程斯然戳了戳他的胳膊。
唐漾明显是给自己面子,可谁要她给面子啊。蒋时延心里叹了口气,面色如常:“还好啊,她总是为我着想。”
蒋时延手上飞快操作着躲枪子,程斯然一边观战,一边分析:“要换普通的喜欢人、追个人那就放心追,大不了分手了老死不相往来。但你和唐漾明显不可能,算你十四岁遇到她的话,今年二十八岁,刚好半辈子。”
“你们俩的起点本来就比别人奇怪,而且漾姐明显不喜欢你啊,”程斯然觉得唐漾抱蒋时延的样子不像是动了心,他同情,“所以你更得下些功夫。”
蒋时延没出声。
程斯然想了想:“那种熟着熟着忽然冷落一两天的套路在你俩身上肯定不管用。”
因为会很自然地觉得对方在忙。
“但万变不离其宗。”
程斯然看蒋时延的三个队友全部挂掉,他自己被一群人包围在高地。程斯然的手搭着延狗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嘘寒问暖必不可少,除此之外,你得经常在友谊的边缘试探,时不时过过界撩撩火,漾姐再理智、再清醒也终归是个妹子,你有空还可以去逛逛论坛贴吧做好攻略。”
连狙六个,“十杀吃鸡”,蒋时延终于回归正常次元。
他偏头问程斯然:“追人是用攻略追吗?”
程斯然依仗自己十几段失败的感情经历:“虽然攻略翻车的多,但有用的也多。”
蒋时延露出一个极其蔑视的笑容,然后,用手机缓缓拂开程斯然搭在自己肩上那只手,一字一顿地:“用,心,追。”
语罢,他哧一下,施施然起身。
程斯然吐血欲亡。
另一边,温泉池旁。
唐漾不喜欢硫黄的味道,没下去,裹着浴袍和秦皎在岸边喝茶。
唐漾以为秦皎帅成这样还单着,因为肉眼看上去,她不像凡夫俗子能收服的。
“你这是在夸我吗,”秦皎好笑,“我闺女都好大了,她超喜欢‘谢耳朵’,她也会弹特雷门琴。”秦皎说,“你下次来做客可以让她给你表演。”
“好啊。”
两人说话间,蒋亚男回来了,对唐漾道:“漾哥,今晚挨着我睡可以吗?”
“怎么了?”唐漾看她之前还好好的,出去拿个饮料脸色就差了。
蒋亚男冷笑:“让某人冷静冷静。”
“嗯,”唐漾先应下,然后轻声问,“吵架了?”
蒋亚男:“他态度有问题,没意识到自己哪儿做错了,就会疯狂甩锅,我说他一句他听着不就好了,他还要回你一句。”蒋亚男越说越气,“那他的意思就是我错咯,他没错咯。”
蒋亚男气得炸了,唐漾一下一下帮她顺气:“你们为什么吵?”
蒋亚男:“就是为了,为了钥匙还是程程……忘了为什么吵,反正就是吵了。”
蒋亚男极其嘴硬,唐漾也依着她:“我东西还在房间里,我们住的地方隔得远不远?那我现在回去拿?”
“上下层,你再泡会儿,我去帮你拿,顺便把冯‘辣鸡’的行李扔过去。”蒋亚男道。
“也行。”唐漾和蒋亚男交换了房间锁的密码。
蒋亚男是个行动派。
这边,她把冯蔚然黑色的行李包扔到唐漾和蒋时延的房间,把唐漾的黑色行李包拎着刚上一侧电梯,另一侧电梯门开,提前撤退的蒋某人从里面出来。
他对程斯然怼归怼,却也觉得有些字眼戳到了心坎。
蒋时延一路思索到门口,按下密码锁。
进门后,他脱掉西服外套,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瘫在沙发上看了好一会儿手机,然后叫了一份夜宵。
夜宵送上来快十点了,唐漾还没回来。
蒋时延也不急,洗了个漫长的澡,干干净净出来,又吹了个头发,他站到镜子前。
男人脸如白玉,狭长的桃花眼里好似蒙着层水雾。
他赤脚踩在地毯上,腿极长,黑色浴袍在腰间松垮垮系了个结,露出一片肌肉线条流畅的胸膛。
蒋时延把浴袍领口稍微拉低了些,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环视四周,视线落到一处。
蒋时延过去翻出香水,在领口和腕口喷了两下,又解开浴袍带子,以更宽松诱人的方式系上,左看右看,这才满意了。
夜宵点的是鲜虾培根比萨,唐漾很爱吃,蒋时延还特地嘱咐厨房多放一点芝士。
接下来的环节,蒋时延想得很清楚——
他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就把红酒倒上。
外面的人走近,他就把主灯关了,只留两盏夜灯。
外面的人站在门口输密码,他就到门边。
双手抱胸吗?
蒋时延试了试,没办法显出身材,他又换成斜倚墙面托脸的姿势,好像有一点娘。
蒋时延左动右扭,最后选择了双手抱胸,再斜倚着墙。
然后唐漾推门,他要问什么呢?
“漾哥,你回来了?”“漾哥,玩得怎么样?”“漾哥,你怎么回这么晚?”……
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唐漾说一个字,自己就捂住她的眼睛,抱着她轻巧又浪漫地转一个圈,然后把她搁到沙发上,放下捂她眼睛的手。
虽然漾哥不排斥自己的拥抱和亲近,但这样做肯定越过了友谊的边界。
如果漾哥生气了,蒋时延想,自己就有无穷无尽的理由去哄她,她愿意哄一天就一天,一年就一年,一辈子就一辈子。
如果她没生气的话,自己就……等等。
蒋时延转念,如果她没生气,那是不是说明……
蒋时延喉咙滚了滚,还没有想明白,便听到外面传来人字拖曳地的声音。
他们的房间在最边上,所以一定是,是的。
蒋时延飞快倒好红酒。
脚步声停在门口。
蒋时延唰唰关掉主灯打开壁灯。
外面响起“嘀嘀”按密码的声音。
蒋时延站在镜子前把头发弄乱了些,飞也似的跨去门旁,倚好了不动,又仿佛云淡风轻。
融融暖光笼罩在房内,玄关一片黑暗。
“咔嗒”一声,门被推开了。
“玩得怎么样?”蒋时延压低了嗓音问。
大概温泉泡久了,对方嗓子有点哑。
对方“啊”的疑问词刚发出来,小小的一团刚进门,蒋时延捂住来人的眼睛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冯蔚然被老婆撵去和大舅子睡。
刚输了密码推开门就听见大舅子问话,他“啊”一声还没发完,便双脚腾空陷入一个温暖的、有淡淡木质香的胸膛……
冯蔚然结结实实蒙在当场。
光线实在昏黑。
蒋时延抱起来人时,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这漾哥怕是有点重噢!
蒋时延被压得手抖,仍旧倔强又艰难地抱着来人转了个笨拙的圈,然后把人放到沙发所在的光亮里,累得呼吸略重,“漾……”
看清来人,蒋时延没了声音。
冯蔚然不高,被蒋时延抱在怀里。从冯蔚然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男人修长的颈项,喉结起伏,视线朝下看,是浴袍修饰下半露的胸膛、隐约的人鱼线,空气中弥漫着欲语还休的性感味道……
当然,这得忽略掉男人凝滞的神色。
男人背后的桌上,是红酒、夜宵。
夜宵旁边,一朵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粉玫瑰好似在冲人笑。
冯蔚然吞了吞口水,害怕地朝后缩:“延,延,延哥……”
一秒,两秒,三秒。
蒋时延腾地直身,捂住额头:“我去!”
蒋时延叉着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冯蔚然看他忍气、下一秒好像要炸掉的样子,心里明白个七八分。
他弱弱地解释道:“我和亚男因为程程的一点事儿吵架了,她听说秦皎的女儿小学就会三门语言了,便想给程程请个老师学德语,不要让程程输在起跑线上。我觉得孩子年龄小,可以多玩两年。”
蒋时延深呼吸:“所以亚男把你轰过来了?”
冯蔚然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她说她不想看到我——”
蒋时延气不过:“你堂堂正正七尺,啊不,五尺男儿,亚男叫你朝东你就朝东,亚男叫你朝西你就朝西,亚男叫你过来你就滚过来。”蒋时延越说越气,“你有没有一点大男人的尊严脸面!”
大舅子劈头盖脸一通说。
冯蔚然小声道:“你也知道亚男那脾气……”
蒋时延懒得和冯蔚然废话,他坐到冯蔚然对面,窸窸窣窣戴起塑料手套开始动比萨。
比萨盒是铝箔材质,保温性极好。
几乎是蒋时延一掀盖子,培根、虾仁和芝士的香味便混着热气弥散开来。
蒋时延的手指修长白净,摁住比萨边缘撕起其中一块时,暖黄喷香的芝士被连丝拔起,又长又绵。
冯蔚然咽了咽口水。
蒋时延把那块比萨放进自己嘴里,以美食消气。
冯蔚然瞧着他吃的动作,第二次吞口水:“延哥……我有点饿。”
蒋时延喝一口红酒:“那就饿着。”
冯蔚然伸手想拿比萨,蒋时延不动声色把盒子朝左边转。
冯蔚然顺着他转的方向再探手,蒋时延又把盒子朝右转去。
冯蔚然晚上没吃饱,馋到不行,偏偏他想拿,蒋时延就朝哪个方向错开。
“延哥。”冯蔚然叫。
被叫的人假装听不到。
冯蔚然没办法,去端另一杯红酒。
结果蒋时延手一晃,把红酒也端走了,就是不给他。
冯蔚然忍无可忍站起来:“好好好,你有大男人的尊严脸面你冲我摆什么脸色,你有本事你冲到楼下去叫漾姐,说唐漾你和冯蔚然换回来,唐漾我蒋时延喜欢你,唐漾我蒋时延想和你睡,我二话不说,睡垃圾桶都行。”
蒋时延的动作停在原处。
冯蔚然指着门,“哧”笑一声:“你去啊,你倒是去啊。”
这次,轮到蒋大佬没了声音。
第二天的安排是草坪烧烤。
大家看天气:“太阴了,会不会下雨。”
“下雨拉大棚就行,悠然居烤的兔腿和腊肠可是一绝。”程斯然说着,组织大家做准备工作。
热热闹闹的草坪上,有人搭架子,有人挑菜。冯蔚然在和蒋亚男求和,蒋亚男嘴上说着不想理,面上却松动了些。
唐漾很会看人眼色,不动声色地离开。她去拿菜时,看到蒋时延站在边上数蚂蚁,脸色比阴天还忧郁。
“他们都开始选东西了,你怎么不去?”唐漾灵巧地从侧方蹦到他跟前,“你怎么啦?看上去心情不好。”
蒋时延被突然的身影吓得朝后避了避。
看清来人,他面上有一闪而逝的不自然:“没睡够。”
“那你要不要去补觉啊,”唐漾摇了摇手里的篮子,“我帮你拿菜,待会儿烤好了给你送过来。”
蒋时延咳了声:“不用。”
她可是厨艺黑洞,真要吃了她烤的东西,估计就真有事儿了。
唐漾也不为难他,朝前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她又倒回来,把篮子放在身旁,手伸进裤兜里摸啊摸。
蒋时延看她一脸专注,以为她要摸出个什么宝贝。
唐漾摸了好一会儿,仰头笑盈盈地望着他:“摊手。”
蒋时延做好了迎接钻石的准备。
唐漾手握成拳,悬到他掌心。
她手放开,蒋时延手上多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没有甜甜圈,就吃这个吧。”唐漾安慰他,声音软软的。
蒋时延迎着她一双满是认真的眸子,顿时失笑:“你当我是你吗?”
“那你还给我啊。”唐漾作势去抢。
蒋时延飞快地剥下糖纸把糖塞嘴里,然后放慢速度,慢条斯理地把长方形的小蓝纸对折三次,放进自己的衬衫衣兜,然后,朝唐漾露了一个“就不还,这下怎么还”的得意笑容。
这人几岁啊。
唐漾又好气又好笑,推搡了他一把。
蒋时延随手在桌上拿了个兜,噙着笑意和她一起去往内厅挑菜。
早晨七八点,天边还有云。
等到中午,云开雾散,早春暖融融的阳光透过叶隙落下。
几十号男女围坐成一圈,中间几个厨师不断地把菜烤好,端到旋转桌上。
大家聊天的聊天,玩牌的玩牌,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唐漾坐在蒋时延旁边,和蒋亚男几个开黑玩游戏,蒋时延则在和程斯然他们在斗地主。
桌上转了盘烤腊肠过来,程斯然嚷嚷着“让漾姐尝尝”,叫蒋时延递给唐漾。
“对二。”蒋时延嘴里叼着的草根抖了抖,落下两张牌。
唐漾挂掉游戏,刚准备去端腊肠,便见蒋时延把盘子端到他自己身前,用牙签把里面的花椒挨个挑了出来,挑干净后,他顺手把盘子推给自己,然后继续出牌。
自始至终,蒋时延都在和别人说话,没看唐漾一眼。
做这些事情就像呼吸,抑或本能,自然得让程斯然都没有发觉并起哄。
这一刻,好像一切都慢了下来。
唐漾接过盘子,看到黑漆漆的花椒堆在一边,腊肠在一边。
唐漾挑了片腊肠,入口有熏香味、酒香味,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抹淡淡的木质香。
蒋时延的笑闹声一句句从耳边传来,“大王,斯然狗‘辣鸡’”“冯蔚然菜得我都不想说”“我就说术业有专攻。上次‘干瞪眼’你们怎么虐的爸爸,这次爸爸原封不动虐回来”……
旁人的回应和喧哗退去,唯留四下风声,沙沙沙。
唐漾吃着挑干净花椒的腊肠片,看蒋时延举手、投足,他似是朝自己望了一下。
唐漾飞快地别过脸,耳根早已烧得绯红。
心跳“咚咚咚”,一下一下,她听得很清楚。
她告诉过自己无数次,延狗是哥们……可动心这件小事儿,又怎么逃得过。
唐漾的心荡漾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烧烤完之后,蒋时延想问唐漾要不要把房间换回来,话还没出口,蒋亚男就挽着唐漾的胳膊走了。
蒋时延想怼蒋亚男,看唐漾被蒋亚男挽着也在笑,只能和冯蔚然“相看两厌”地回了房间。
之前,蒋时延给唐漾说的是周日下午就回去。
一行人玩熟了,愣是拖到周日晚上吃过饭了,才动身。
唐漾在房间收衣服,忽然接到唐妈妈的电话。
唐妈妈本想去看看女儿过得有多惨,结果发现人不在家。
唐漾:“在悠然居这边玩了两天。”
唐妈妈不满:“之前让你去相亲,你说年后,年后让你去,你又说忙,拖到三月份了,出去玩有时间,去相亲就没时间。”
换作以前,唐漾随口再约个时间也就罢了。
可现在,心里装着人,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开口。
“妈,”唐漾笑着,也有些无奈,“你说,我都快三十岁了,还幻想爱情,”唐漾顿了顿,“是不是显得很愚蠢?”
对方沉默了好一阵。
“甘一鸣吗?”唐妈妈问。
唐漾没来得及回答。
唐妈妈心直口快:“你们那甘处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更别说他有老婆,唐漾我给你讲,你要是喜欢甘一鸣,我马上拿把剪刀冲过来,把你剪成‘唐秃子’,你信不信!”
对于掉发严重的“中年少女”来说,这个威胁很吓人了。
唐漾怂怂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不是。”
“那,”唐妈妈思忖一阵,“宋璟?”
唐妈妈回忆宋璟照片上的样子,道:“那小男生当初没长开就和跟仙似的,现在不知道好看成什么样。但你要注意,估计他眼睛是瞎的,以前你那么丑他喜欢你,后来你好看了怎么还分了?”唐妈妈停了一会儿,“你要是喜欢他我没什么话说,但我直觉那宋璟城府挺深,不适合你这种……没胸没脑的‘傻白甜’。”
职场精英唐处长:“喵喵喵?”
唐处长还没来得及接话,唐妈妈“啊呀”一声:“我和蒋时延他妈约了广场舞,我先挂了。”
唐漾面无表情:“别说脏话。”
唐妈妈嘟囔着“懒得和你贫”挂了电话。
同时,“当当”两下清脆的叩门声。
门虚掩着,蒋时延站在门口问唐漾:“你收拾好了吗?”
“你进来吧,马上。”唐漾摁灭了手机,加快速度。
蒋时延进屋:“要我帮你吗,不是很早之前就进来收拾了吗?”
他站得有点近,唐漾紧张地屏了一下呼吸:“刚刚在和我妈打电话。”
蒋时延:“问你周末没回家?”
唐漾看着蒋时延:“催我相亲。”
蒋时延的脸色立马变了。
他胸口的火气堪比火箭的火药,但又怕自己吓到唐漾,蒋时延吸气、呼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甚至他还扯了扯嘴角,落在唐漾眼里,就是尴尬的皮笑肉不笑。
唐漾轻声道:“我没去。”
蒋时延心里的火药装配完毕,升到空中愉快地放起了烟花。
他“嗯”一声,面上仍是淡定。
唐漾也没话了。
蒋时延帮她检查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待收拾完,蒋时延问:“昨天你说要开车,你开还是我开?”
“我开吧。”唐漾道。
蒋时延关门。
明明以前蒋时延也会帮自己关门。
可唐漾看着他此刻关门,两个人从酒店的房间里出来、床还乱着、蒋时延关门……唐漾脸热了热。
门关好,蒋时延把两只行李包合到一只手拎,腾手给她摸钥匙。
走廊的灯光顺着他的眼帘落下,映衬出他的睫毛如扇,俊脸隐在半明半暗之间,加之以花纹繁复的地毯为背景,无端生出些旖旎之色来。
“蒋时延。”唐漾垂在身侧的手指抬了抬,轻声唤他。
“嗯?”蒋时延把车钥匙递到她面前。
唐漾咬唇,声音也软软的:“你都不想知道我不去相亲的理由吗?”
蒋时延抬眸,蓦地撞进她溢满温柔的眼波,她望着自己,颊上有绯色,白皙的耳郭上也浮着一层浅浅的粉色。
蒋时延仿佛预料到什么,有些不敢相信,是因为……自己吗?
他喉结动了动,却难以发出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隔了好一会儿。
蒋时延状似无意地问:“为……什么啊?”
其实忐忑得要命,一颗心扑通扑通。
蒋时延的脚尖快抵着她的脚尖,唐漾耳根子跟发烧一样,她强撑着最后的理智,弯了眉眼,甜甜地对他道:“因为我忙啊。”
叫你前天突然跟别人说喜欢我,叫程斯然说出来让我没准备,叫你让我当众出了糗。
大仇得报,唐漾踮脚轻轻刮了一下蒋时延的鼻尖,笑眯眯地从他手里拿过车钥匙,越过他走在前面。
她的背影纤瘦,口中哼着小曲。
蒋时延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
他脑海里浮出某人嘚瑟的小模样,抬手摸了摸鼻尖,痒痒的,酥酥的。
蒋时延的喉咙发干地动了动……特别,想把,某人,拽回怀里,狠狠揉两下!!
这小没良心的!
大灰狼把牙磨得嚯嚯响,最后还是乖乖藏好自己的大尾巴,一脸无奈又纵容地跟在恶作剧成功后浑身舒畅、蹦蹦跳跳超级开心的小白兔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