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知道你有老婆了,知道你有唇印了,身为助理他选择闭嘴,闭嘴好吗。
而事实上,蒋时延只是逞嘴快。
出于对“唐处是不是很色”形象的维护,助理离开后,蒋时延还是去洗手间清理了一下脸部。
几分钟后,助理再次进办公室,看到蒋总那张脸,心更累了。
因为——蒋时延不是全部擦完,他擦了其他的,然后挑了其中最大、最好看的那枚唇印留下来。
比起最开始满脸唇印,蒋时延这张俊美风情的脸上——右颊,映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红,反而更加暧昧勾人。
助理想象着待会儿高层们上来,八卦又不敢说的表情,蒋总也不说,一脸“我就看你们八卦但又不敢问”的荡漾,助理的心口猛地一窒。
太阳照得A市泛白光。
蒋时延的助理在为唇印焦灼的同时,信审处内。
见唐漾回来,敖思切赶紧凑上去:“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就中暑,然后胃有点毛病,”唐漾边朝办公室走,边道,“帮我把下周重要的事情推到周五,待会儿我写好假条你拿到顶楼秘书处批一下,如果周行回来了拿给周行过一下目,下周我要休假。”
敖思切不放心:“真的这么简单吗?胃病需要休假?”
“人老了就是这样,”唐漾一本正经道,“女人过了二十五岁,真的就没什么胶原蛋白了,老得快,身体差,全靠勤勤恳恳护理。尤其你在二十五岁之前作的话,色素、毒素一堆积,会更严重。”唐漾睁眼说瞎话:“比如爱吃膨化食品啊,油炸食品啊,某人中午吃的泡面啊……”
真的吗?!
敖思切吓得缩了缩脖子,出去喝口奶茶冷静。唐漾写好假条后,她赶紧滚去顶楼帮处长请假。
周自省出差回来了,他皱着眉毛看“急性胃炎”的病历,忍不住道:“年纪轻轻就胃病,以后怎么办……知道我要叨叨,她自己连假条都不上来签了。你就下去跟她说,没有下次了,下次她本事大点把自己弄成胃溃疡,我都有本事不批,让她给我痛死在处长的位置上。”
敖思切很怕周自省,瑟瑟发抖地听完下楼。
而敖思切走后没多久,几个副行长到了周自省办公室。
四人去到行长办公室旁边开加密会议的小会议厅。
范琳琅之前找过的涂副行把那页复原后的A4纸推到周自省面前,然后说了自己和其他两个副行长商量之后的处理办法,一个最简单直接也是最粗暴的办法。
周自省拍案而起:“我不同意!”
周自省是这四个人里面最固执也是最别扭的。
涂副行长猜到周自省的反应,也不急,循循善诱道:“刚刚我路过秘书处,唐漾请了一周假,理由她都自己找好了,我们只是顺水推舟,就包吃包住照顾一下病人,然后把唐处请假的一周时间延长到7月31号。九江专案结束,唐处病愈复工,所有事情刚好复轨。”
周自省冷笑:“你们为什么不动秦月。”
理由显而易见。
涂副行道:“秦副这几年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如果不是唐漾,她根本不会想到去查什么九江内网,那如果唐漾不在,秦月自然也不会查……”
话说得再冠冕堂皇,本质都一样。
“我不同意,”周自省重复,“软禁和绑架有区别?你们告诉我有什么区别?你们不动秦月考虑秦家,你们动唐漾就不用考虑一休,不用考虑蒋家?”
涂副行:“我们这边会给唐处安排一个封闭式学习的名目。”
周自省:“你们为什么不给秦月也安排学习项目。”
涂副行:“因为秦月不参加学习项目。”
周自省:“我说了我不同意……”
“周行,”涂副行略有深意地睨着周自省,“离您退休只有两年不到了。”
有过兢兢业业,有过人心不足,有过后悔,有过无措,也有过掌权握势风光无限。
但安安稳稳在位置上坐到退休,是他们最后的念想。
涂副行这话一出,周自省没出声。
四人间陷入胶着的沉默。
良久。
周自省扶着桌子坐下,似是妥协般听他们说具体安排。
过了约莫半小时,四人离开办公室。
涂副行跟着周行进了办公室,直接道:“我知道你对唐漾的好是出于周默是不是喜欢唐漾,你之前把九江的案子给唐漾也是出于这层原因。但现在,周默和魏总不清不楚,唐漾和蒋总看上去感情也很好。”
周自省缓缓点头。
涂副行道:“老搭档这么多年,我不为难你,这件事我来主导,一切进度和后果都我来承担,你知情就好。”
周自省还是缓缓点头。
涂副行又说了两句,离开周自省的办公室。
临走前,替他合拢办公室的门。
周自省牵牵嘴角,笑得费力。
腰部传来隐痛,周自省伸手按了按。他探手想去拿桌旁的水杯,眼看着快碰到,周自省喉咙一紧,忽然咳起来。
他赶忙扯了张纸把嘴捂上,“咳咳咳”咳得五脏牵扯,整个人疼得在椅子上蜷成一团。
一阵咳之后,周自省脸上是不正常的赤色,纸巾亦隐隐透出猩红。
他没打开看,直接将纸扔进了垃圾桶,接着打开桌下一个隐秘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胶囊,打开,剥到手心,一把覆进嘴里,然后艰难地拿过水杯,和水咽下。
鸦胆子油软胶囊。
外壳颜色比纸上的血深一点。
周自省放下水杯,喉咙一滚,再滚。他手肘撑在桌上,以手盖脸,皮肤上皱纹交错。
周自省很深地呼气、吸气。
倏而,滚热的液体顺着他手指的缝隙滑到脸上,越汇越多,无声无息,毫不自知间,老泪纵横。
他撑不住了。
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他不知道唐漾能不能站稳,小姑娘能不能不要怕,不要怕,不要跌倒。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过这个秋冬,等到来年开春……
因着休假的原因,唐漾自周四下午便一直在忙。周五中午,她也在办公室批下下周的文件。
秦月给她带饭回去,她囫囵着扒了半碗便接着批。
秦月坐在旁边很无奈:“你怎么这种时候要休假,范琳琅那个‘辣鸡’连碎纸箱里的纸都翻走了,你给我说你要休假。”秦月碎碎念完,自暴自弃道:“我这人很懒散的,你不在我也只有磨洋工……”
唐漾附到秦月耳边,小声给她说了句话。
秦月“我去”一声从凳子上蹦起来,顿时觉得惊喜又不可思议。
她眼睛亮亮地盯着唐漾的肚子,用眼神问,真的吗?!
唐漾含笑点头。
没几秒,有人敲办公室的门。
唐漾:“没锁。”
范琳琅推开,探个脑袋进来:“刚刚在外面听到秦副的声音,有什么事吗?”夏天蚊虫多。
“没,”秦月冲唐漾翻了个白眼,“是有的人吃着我带回来的饭还要嫌难吃。”
唐漾装模作样道:“又不是你做的。”
秦月抬了抬下巴:“我不会做饭。”
唐漾:“瞧瞧,这人不会做饭还这么得意。”
范琳琅自觉插不进话,讪笑两下关门走了。
秦月倒是和唐漾杠了起来:“秀什么优越感,你也不会。”她不信唐漾做菜能和泡泡面一样熟练。
“我是不会做,”唐漾笑眯眯地冲秦月道,“可我家蒋时延会做。”
唐漾想着,“啧”一声:“我跟你说,他做的菜可好吃了,大菜、小菜、凉拌菜,什么佛跳墙、水煮鱼,还有糖醋排骨——金黄酥嫩、酱汁浓郁、口感巨好……”
好了好了,秦月扑过去捏捂住她的嘴。
等唐漾吃完饭,秦月离开,顺手帮唐漾把一次性饭盒带到外面的垃圾桶。
唐漾送秦月出办公室,顺路去墙角接了杯水。她带上门,刚坐回座位,手机震动,一串陌生数字浮在屏幕上。
是A市的号码。
唐漾狐疑地接通。
电话里传来一道冷冽沉稳的嗓音。
“唐处,是我。”
唐漾用三秒钟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周默。
周默换号码了吗?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唐漾收回思绪,礼貌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周默:“快递收到了吗?”
唐漾疑惑:“什么快递?”
她这周就一个快递,范琳琅给她拿过来后她扔在桌角一直没拆,难道不是网购的加湿器?
唐漾弯腰把快递捞起来,果然看到了周默的名字。
而电话里,周默同时道:“里面是一个柚子,老家亲戚带过来的,这次没给很多朋友寄,唐处你可以打开尝尝鲜。”
周默保持着不急不缓的语速,唐漾面上的表情慢慢敛起来。
因为,蒋时延查过,她也知道,周默的父母似乎是特殊职业还是已经双亡。周默从小跟着他亲叔叔周自省长大,两人的人情关系都极其单薄……怎么会出现老家亲戚这样的说法?
唐漾想起会所那晚周默给自己比的手势。
“好。”她应下。
隔了几秒。
“唐处,”周默又换了闲聊的口吻,他说,“最近天气热,但我又经常看到云,你说会下雨吗?”
唐漾猜不出周默这哑谜的意思。
“可能要问天气预报。”她客观地答。
周默闷笑一声。
又沉默几秒。
唐漾还没拆开:“提前谢谢您的柚子。”
周默:“是我谢谢你。”
唐漾觉得这话奇怪,却也没再追问。
两人挤牙膏般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周默说谢谢唐漾。
周默为什么要谢谢自己?
周默……
唐漾意识到周默那晚的手势可能不是偶然,她心里一惊,飞快地在抽屉里找了把美工刀,划开快递外包装,里面果然静静地躺着一个柚子。
唐漾蹙着眉把柚子取出来,仔细打量。
这柚子比橘子大不了多少,小巧精致,表面有一道断裂的纹路。
唐漾把刀尖对准纹路缓缓往下划,刚划到一半,柚子便依着惯性自动分成两半。接着,唐漾便看到里面一半是真正的柚子果肉,另一半被人挖空,然后填了一个长方形的塑料袋!
唐漾喉咙咽了咽,小心翼翼地将塑料袋拿出来,拆开封口。
袋子里有两样东西,一个U盘,一张卡片。
U盘里的内容暂时未知,唐漾望着卡片上的账号“JJDC003”、密码以及IP,怔了好半晌。
中午,汇商官网挂了下午维护监控监听请大家配合的公告,唐漾这层的监听正在维护中,她直接回拨了电话。
“嘟”一声,对方接听。
唐漾吸气:“周总……”
自上次一起喝鸡汤后,唐漾对周默没什么好感,即便那晚收到了他的手势,她也对周默保持着戒备。
但周默也确实解了她的燃眉之急,“003”的权限有多高她可以预测,甚至比陈强的朋友更加有效。
无论他是真心帮忙,还是拿自己当棋子,唐漾都受了这个恩情。
“九江那边没有保密规定吗?”汇商有内网,唐漾当然知道账号密码的私密性。
周默轻声道:“你登进去试试。”
唐漾照做,在页面加载完毕,她看到右上角的名字时,瞳孔微缩,彻底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个账号不是周默的。
而是何征!
何征是九江地产的开山元老,如果说周默是魏长秋的左膀;那何征,就是魏长秋的右臂。
唐漾认识他,那晚在会所也看到了他。
周默大概在家,或者一个能保护隐私的地方。读出唐漾的沉默,他语气闲散:“那天我和周自省说话,何征进来了,张口闭口就是他儿子。他离异,我脑子都没动就猜到了他的密码,是他儿子的生日,但九江登录内网实行固定IP制,查他登内网的IP反倒费了些气力。”
唐漾登录进入,周默对账务熟。
唐漾找出之前的笔记,问了存疑的地方,周默闭着眼睛秒答下拉菜单。
唐漾点开,左手拍照。后来,她试了试拷贝,可以!
唐漾便逐条复制慈善部分的关键内容,右手滑动鼠标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屏幕显示,九江地产所有做慈善的款项都被拨到了一个叫“生态系统”的地方。
生态系统收纳慈善资金又不止收纳慈善资金,然后,再以将近300%的盈利把钱吐出来。这笔巨额盈利一部分用于维持集团正常运作和项目招标,而更大更多上百亿的部分,则是流入一个“生态王国”,用于王国的构建、修补、扩张。
宛如一个永动的印钞机,源源不断……
唐漾满是错愕地逡巡那些金额,近乎说不出话来。
唐漾复制完想要的内容,周默还未挂电话。
“生态系统是个代号?”唐漾问。
因为真正的生态工程并不赚钱,前两年大学生掀起生态创业热,相关机构给的补贴到了90%,存活下来的生态园区仍是凤毛麟角。
将近300%的平均盈利,完全是天文数字。
周默:“U盘上。”
唐漾打开笔记本,插上U盘,里面将近10个G。唐漾边等待,边玩笑:“不能在工作的地方看大电影。”
周默跟着笑,声音里却没有笑意:“很刺激。”
10个G加载完成,唐漾望着电脑上规整详细的PDF,倏地失了所有的声音。
第一张图片已然触目惊心。
越朝下,每一个汉字,每一个数字,每一张图,唐漾看得嗓子干涩,无法发出一丝声响。
生态系统和王国不止涉及九江地产,还有其他分支,乃至整个九江财团。
标着“生态”这样绿色美好的字眼,里面的交易却分外血腥。
很多家庭忽然支离破碎、债台高筑以及还有更残忍的画面。
唐漾想象过九江财团的非正常盈利和灰色交易,但她真的没想到能够恐怖至这般。
最阴暗晦涩,不能想象的……不见天日。
唐漾拉了一半,心跳紊乱,她停手,深呼吸,第一反应不是去解放这些人。一个人蚍蜉撼树般去揭露九江,不是当救世主。
她没敢往下拉,就是害怕,满腔只剩下一种情绪,那就是害怕。
她今年29岁,家境优渥,事业小有成就,恋情稳定,即便她不在汇商,她也可以去其他金融机构找到一个不相上下并且前途大好的工作。
她不是活雷锋,她肚子里还怀着她和蒋时延的“小狗”,她只是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她只是想知道九江钻慈善漏洞的因果缘由,继而喊停九江专案。她只想看到一点点地方,她并不想看到这么一个大而沉重的……“王国”。
唐漾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她就是一个稍微努力点的普通人,她有所有普通人本能的胆怯和自私。
她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抹了一把脸,出声:“周默……”
她带着犹疑、忽然看到这些东西的无措以及一抹潜藏的拒绝意味。
周默当然听出来了。
“唐漾,”他很平静地说,“这份资料我没留底,就这一份,九江十年,在你手上。”
唐漾没出声。
周默淡淡地继续:“你可以选择马上删除,你也拿到了你想要的慈善数据,翻脸不认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当作没有这个U盘。我为了保命肯定不会主动说,只是里面有些资料可能再也找不到。”
唐漾右键,出现“删除”选项。
周默:“你也可以匿名交给相关机构,但我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九江的人或者九江安插的眼线。”
唐漾的鼠标点中“删除”按钮。
周默接着道:“或者拿出你理性经济人的思维,把东西交给周自省或者魏长秋,保你金山、银山富贵满堂。九江不倒,汇商不倒,你一路长虹。”
唐漾蓦地将鼠标滑到一旁,大口大口呼吸。
电话里,周默说:“我希望的是交给蒋时延。”
蒋时延有天生的传媒敏锐,他是爆款制造机,他懂得在未来、一个有其他铺垫和水花的时刻推波助澜,将一切放在睽睽众目下,光天化日、风口浪尖上。
可消息有多惊人,风险亦有多大。
周默在赌,赌他对唐漾的了解和唐漾的选择。
唐漾明白周默那个账号就是敲门砖,可她偏偏用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给蒋时延?”她问了句废话。
周默:“因为他毫无保留信任的人只可能是你。”
唐漾反问:“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他出这样的难题?”
周默反问:“所以你凭什么觉得蒋时延自己不会想要U盘里的东西?”
蒋时延也不过二十九岁,朋友圈微博中二也好,嘴利也罢,他撑起这么庞大的一休,怎么可能胸无沟壑。
两人说完,不约而同地笑了,可笑里带着难掩的凝重。
唐漾没立马说自己的答复。
周默也不急。
唐漾至少知道了周默的立场,周默也知道唐漾在考虑。
双方倒带了点盟友的坦诚。
片刻,唐漾叹道:“所以我想彻查九江的事,就那一页纸,范琳琅给了周自省还是魏长秋?”
“她给的涂臣,但涂臣是魏长秋的人,或者怎么说,”周默更精确地表达,“他不是魏长秋的人,但他在九江吃得最多。”
唐漾和秦月留那张纸是刻意的。秦月不想让范琳琅轻松,塞进碎纸机是故意的。
唐漾又问了一个之前思量过的问题,“所以魏长秋和范琳琅之间……”
唐漾也是临近甘一鸣出事,才发现甘一鸣和范琳琅的暧昧,可情敌相见不应该分外眼红吗?
周默没有女孩子说起感情八卦的眉飞色舞,他描述得干巴巴的。
“范琳琅和甘一鸣是青梅竹马,同个初中、高中。甘一鸣大概受够了普通日子,遇见魏长秋后穷追不舍。甘一鸣听话、好养,魏长秋也就和他在一起了,”周默道,“魏长秋婚后私生活混乱,甘一鸣也悄悄乱来,范琳琅和甘一鸣是一丘之貉。”
唐漾目瞪口呆。
周默当时也觉得奇异,然后道:“甘一鸣知道魏长秋不少事情。进去前,甘一鸣给魏长秋提了个要求,就是保范琳琅。魏长秋当时‘哟呵’一声,‘真是真爱啊’。魏长秋挺厉害,我跟着她学了不少。她这边答应了甘一鸣保范琳琅,甘一鸣毫无怨言地进去;那边她给范琳琅说甘一鸣爱着她,委托自己照顾她,自己算是他们之前的绊脚石。”
魏长秋张嘴乱说,范琳琅升了副处,对魏长秋感恩戴德。
“我不知道能不能用‘贱’来形容,”周默迟疑,“好像很不尊重女性。”
唐漾不对范琳琅和甘一鸣的感情做任何评价。
可出于第六感,她甚至觉得甘一鸣不像是个有真情的人,与其猜范琳琅是他的“白月光”,不如猜范琳琅知道他什么秘密。但唐漾也管不着,不过她现在倒彻底明白了当初在办公室,自己卖委屈,魏长秋直接抬手把烟头摁在甘一鸣身上那股子狠戾从何而来。
唐漾和周默又交流了一些细节。
唐漾忽然意识到:“你手机……不会有监听?”不像魏长秋的性子。
“女人对于爱情好像都有一种奇特的宽恕,”周默似是耸了一下肩,解释说,“我在魏长秋面前胡扯说喜欢你,但你和蒋时延感情明显很好。她大概觉得我和你之间会有难以沟通的尴尬,就解除了我手机拨你号码的电话监听。”
周默似是自嘲:“第一个是给她拨,不用监听;第二个就是你。”
唐漾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扯了扯唇:“那你还顺利吗?”
自徐姗姗走后,周默鲜少有这么漫长的聊天,也没觉得倦,带着一点平淡的舒心。
“还好,”周默喝了一口茶,“我查证的时候,遇上另一拨人也在留证,对方好像知道我在查,给我留了很多通道。我开始怀疑是九江那边试探我,后来发现不是九江的人……”
“我说的是感情,”唐漾知道自己可能会戳到周默的痛处,但还是问了出来,“你是因为徐姗姗去的九江吗?如果我看的记录不是同名同姓,徐姗姗的毕业实习就是在汇商,信审处……”
周默没回答,唐漾没有穷追不舍。
好一会儿,周默的声音变了,故作玩笑中夹杂着颤意:“你觉得我像是一个为了女人赔上自己一生的人吗?”
从唐漾认识的角度,不像。
但如果从徐姗姗的角度……
唐漾还没来得及回答,周默直接挂了电话。
外面在吹风。
曾经的周默理智、利己、年轻而富有野心,他想成为行业巨擘,想撬动整个银行业的结构层次,想成为立在醒目位置的黄铜塑像。
直到他遇到了他名叫“徐姗姗”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