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律法规定,不可随意打杀虐待奴仆。只是律法是律法,官府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不告官不究。他不去告,方衙内就师出无名。
趁着舒满仓写状纸的时候,舒春华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馆去安抚梁氏。
手边缺少得用的人手,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上辈子自打姜二牛当上千户之后,舒春华就再没像现在这般疲于奔命过。
不过。
重活一世是老天给她的恩赐,这一世,小山,爹娘都还健在,她虽然奔波得累,但干劲儿十足,充满希望。
流言果然已经传到了医馆内,来就诊的那些人,有些说小山被虐待得面目全非。
有些又说小山已经被虐待死了。
还有人说,跑去找姚木匠要公道的人也被打死了!
姚木匠的连襟可是县丞大人,这两父子是死了也白死。
梁氏:……
梁氏当即就急晕了过去。
舒春华赶到的时候,梁氏还没醒,她被医馆安置在春芽旁边的小屋里。
“哎……”舒春华叹息一声,心疼地走到床边坐下,抓住梁氏的手对大夫说:“云大夫,请您帮我将我娘扎醒一下行吗?”
云大夫已经跟她说了梁氏的情况,梁氏属于急火攻心,加上她身体比较虚,所以就晕厥了过去。
“可以,不过姑娘不能刺激她,只能好好安抚她!”
“嗯!”舒春华应下,云大夫上前在梁氏的头上扎了几针,梁氏缓缓醒来。
醒来之后看到了舒春华,就像看到主心骨一样,用力抓着她的手,想要翻身起来。
舒春华连忙搀扶她,云大夫离开了,顺手帮她们关上了门。
“春华,外头的流言……”
“他们说……”
“娘!”舒春华打断她的话,然后俯身在她耳边道:“是我找人传的流言,目的就是为了逼迫二叔去赎人!”
“我瞒着您和爹,是怕爹顾念着老宅的情分……”
“娘,您还记得我找小乞丐去帮忙打听小山的事儿吗?那两个小乞丐就是狗蛋儿和三娃,春芽是狗蛋儿的妹妹。”
梁氏颔首:“记得!”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舒春华道:“我一次无意间听到阿奶和阿爷说话,说卖小山卖亏了,才卖二十两,够干什么的。”
“我心中生疑,正想来县城打听,结果又出了换亲的事儿……所以一到县城,我就去张罗这事儿。
不曾想,竟然是真的!
小山不是去跟姚木匠学手艺,而是被卖为奴……”
梁氏闻听了这话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股浓烈的恨意从她的心底升腾而起,她哽咽着问:“所以,那些流言其实有些是真的对不对?
其实……其实小山一直被虐待对不对?”
舒春华轻轻点头:“对,而且姚木匠不会轻易放人,所以我没法子,只能逼二叔去赎!”
“你做得对!”
“不能告诉你爹!”梁氏眼底的恨意几乎化成实质,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跟二房的人拼了!
舒春华轻轻叹息,她道:“娘,您在医馆好好照顾春芽,我让爹写了状纸,现在要去县衙……”
县衙。
杨县丞的公房里,他摸着山羊胡子对妻子派来的人道:“让他们不用担心,舒家无故换亲,县令大人虽然同意了,但心中却是恼的!
舒家的事儿,县令大人不会插手管的!
而且,应该还会对舒家吃亏乐见其成!”
“该如何就如何,傻子杀人不犯法,打死打残身边的仆从,那都是意外!”只是依照律法,这样的傻子必须送去疯人院,不然的话,出了人命家里人还是要负责任的。
可律法到了下面,还是要看人为怎么操作。
杨县丞可没将区区一个泥腿子人家放在眼中,哪怕这家人将来会是县令大人的亲家。
来人得了这信儿脸上的愁容就一扫而光,满脸堆笑地躬身作揖:“那小的告退了,小的这就回家回禀大娘子!”
杨县丞想了想又道:“回来!”
“若是舒家要赎人,让妹夫多要些银钱!”
“若是那孩子不是很好……眼下啊,河边儿好玩儿,孩崽子下河摸鱼失了性命也正常。”
来人躬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