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来说,这样拿一年的耕作来试错,成本代价实在太过高昂。
近年年景不顺,时有大灾,这样的冒险就是在自绝生路。
即便庄园仍有府库存粮支撑,可动用宝贵的存粮来作为试错的代价,实在是儿戏。
庄园不仅是他们的工作也是栖身之所,他们绝不能坐视庄园毁去。
庄中管事尚且如此抗拒,更不用说庄中佃租田地的荫户徒附。
这些荫户一年的生计都依托于田地之上,若是贸然更换作物,他们颗粒无收,无力养活家人,还须支付主家田租。届时将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
对于他们来说,田地就是最大也是最后的保障。
因此尽管公孙颜拿出只要种植红薯,就免租一年,且若颗粒无收就开仓补助的承诺,依然响应者寥寥。
关乎自己生死时,鲜少人会将希望寄托于一句飘渺的承诺。
三日来,主宅人来人往,不停有主管带着荫户中推举出来的长者,不停的前来哀求。
对于他们来说,并不觉得在此事上违抗主家的命令是悖逆,相反他们真切的觉着这是在尽忠!
即便公孙颜已经非常含蓄的只说亩产4000斤,可是坐在会议桌后的几个管事还是神情各异。
“小娘子,春耕之事不可乱来啊。”一个面上古铜满是沟壑的中年人苦口婆心的劝道。
对他们来说,亩产4000就是神话,是不可能出现的!
正是因为公孙颜所说的产量反倒叫他们不敢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高产作物。
公孙颜无力的垂头,按住额头。
她从未想过,她推行的第一条重要政策,竟能遭遇到如此之大的阻力。
除了天然站在她这边的赵息,和凭对她的信任暂不反对的赵云,庄中几乎全部都在抗拒。
就连人在西山营寨看守、料理俘虏的田楷,都不顾劳累的骑马回来劝了一回。
此时面对这几个眼睛哭得红肿得像胡桃一样的管事,公孙颜长长叹了一口气
最后不得不作出让步。
不再一次性在庄中大规模推广,只要求庄中田地有三分之一,必须按照管家赵息的指导种植上这种新作物。
作为新作物推广的代价,会在今年免上两成的佃租。
如果新作物产量不佳,便再免两成!
也就是说,如果出现了众人最不想看见的情况,新作物颗粒无收。
那么每户荫户,依然还有剩余三分之二的田地产出,并且只交一成的税。
公孙颜做出这样大的让步,荫户代表的几个长者略一琢磨,神色顿时轻松起来,甚至露出喜意。
相反周行几个管事却更加反弹。
在管事们看来,这样毫无疑问损害了庄园的利益,对这些荫户佃客宽容太过。
只是公孙颜想看的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几亩田地的收成。
一切,只是想要推广这种可以活人无数的高产作物。
她想要的是解放庄中的生产力和劳动力,让更多的人能更心安的从田地上转移视线,投入到接下来的各类建设之中。
目前规划的仓库、寨墙防卫系统以及道路、酒庄、等等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送走了荫户代表和几个哭丧着脸的管事,议事厅里已经只有像生吞了黄连一样的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