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叶氏诸人不同的是,赵云及身后亲随,除了臂上白麻,头上还缠了白麻素带。
叶尧身后马车中的公孙璇与叶韵依次下来。
田楷一眼就认出这位无法无天的璇娘子,哪会给她好脸色看,直盯着她不自觉拉了叶韵的手臂,往闺中密友身边靠了一靠。
叶韵心细,平常定是能发现公孙璇异状的,只可惜她此时满心满意盯着前方行走的高大背影,根本无心顾及。
迎客的礼宾按赵云和叶尧名刺,唱念出两人官职姓名。
在丧宰的带领下,两人差不多前后进入灵棚。
灵棚中光线不佳,烟火缭绕,密密麻麻摆放着数口黑沉沉的漆棺。
当先的一口漆棺前,一张案几上摆放着公孙瓒的灵位。
以公孙瑎为首的家属族亲分立两旁,让出祭奠的场地。
赵云与叶尧肃穆垂眸,在丧宰的带领下行礼祭酒。
待丧宰念到家属哭踊答谢时,两人才面向形单影只,跪在灵堂左侧的两个身影。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赵云,此时微不可察抬头看了一眼公孙颜姐弟,心狠狠的一颤。
公孙承一脸惶惑的依偎在他姐姐旁边,见他来了,哭得通红的眼睛看着他,满是无措。
而一旁的公孙颜苍白如纸人的模样,叫赵云忍不住往前踏了小半步。
日前还在为他整理衣襟,为他打点行装的女子,只不过两日,为何竟双颊凹陷,憔悴至此。
穿着麻布孝服,黑发堆在面颊边,往日健康殷红的嘴唇此时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瞧着如同不久于人世一般。
平常水盈盈的眸子肿得通红,只在看见他时略有了一丝神采。
想起自己身在灵堂,赵云强行止住上前的冲动,手指收紧成拳,在公孙颜公孙承鞠躬答谢时,拱手回礼。
同赵云一样,恪守礼仪,进入灵棚后便肃穆垂眸的叶尧也只在家属答谢时,抬头瞧了一眼这位未见其人先闻其名的颜娘子。
一眼,便浑身一震。
少女裹在宽大的白麻衣衫里,消瘦得不像样子,鸦色发丝掉下几缕垂在颊边更衬得她如同雪雕玉制。
这便是颜娘子吗?
叶尧愣愣的瞧着,一时间竟似远离了灵堂的哭声烟气,眼中只有那个少女。
直到丧宰提醒,方才如梦初醒,拱手还礼。
两个男人的失态,躲不过左右后方诸人的眼睛。
堂上所跪的公孙家阿颜确有殊色。
青年男女,心思萌动,偶尔失礼,并不是什么异事。
灵堂众人心照不宣,直当此事从未发生。
只是这样的情形落入跟随而来的叶韵眼中,却绝不是一件小事。
她此前在马车中,真真假假听公孙璇说了许多这位赵都尉的事情,正是动情起意的时候。
见此情形,只觉得胸中妒恨翻腾的同时,又升起无数的委屈来。
这样复杂的情绪,在父兄护持下长大的叶韵何时品尝过,一时间眼眶一酸,便流下泪来。
倒叫她这吊唁显得情真意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