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左一右走开。
此后他们工作并无交集。
但到了休沐之日,许田却受王进的邀约,同聚到了一处酒馆。
酒馆二楼的雅舍之内,数人围坐,抱着酒坛豪饮。
“何其悲也。”一人披头散发高声喊道,似乎要发泄尽内心的愤懑,唇角一行酒液打湿前襟。
“哎——”
旁边一人没有说话,一声长长的叹息,却道尽无数。
在座十来人,都是太守府中官吏。
从前没有什么交情,此时却因对这颠倒世道的不满而聚在一处。
“那赵云着实昏聩!毫无男儿气概!”许田愤愤骂道。
他想不通,即便一个掌着兵权的太守,怎会甘心放权于一女子,不解之下,只能咒骂。
“这蓟侯之女也着实没规没矩!”旁边一人啐了一口,“孝期女子,不好好结庐守孝,竟如此贪权恋位。”
“也不知先前那纯孝之名从何处传出的,当真可笑。”
雅舍之中的几人纷纷赞同无比。
攢了酒局的王进虽不说话,却也是连连叹息摇头。
“只可惜,这般不守规矩的女郎,外边却人人传颂她的善名!”
“建学院?此等事情岂是她这般女流配做的?”
“她那些善名,也不知是用多少家底堆出来的。”
许田接口道,面上闪过一丝轻蔑:“竟用自家钱财去救济那些贫民,我若有这种女儿,定将她活活勒死,免得倾家破门。”
“哎,只可惜她有公孙氏撑腰,又有赵云纵容,即便将令支世家逼迫至此,也无人能奈何得了。”
此话正刺中各人心中痛处。
不正是因为奈何不了那公孙氏的女郎,众人才只得在此哀叹吗?
这时,攢了这酒局的王进却问道:“我欲辞官,回乡耕读,不知各位仁兄是否一起?”
闻言,雅舍之中静了一下,刚才还抱怨纷纷的众人都不自觉回避了王进的问话。
真正家大业大的硬气人早就辞官,不愁生计甩手就走,何须在此抱怨?
在场诸人无不是无甚家底背景,才满怀怨言受着窝囊气。
再者,公孙颜接手后给出的待遇月俸着实不低。
再怎么背后咒骂,那些白花花的盐粮布帛也还是好东西!
因为待遇丰厚,刚一张贴招募官吏的文书,就有大批寒门子弟前来。
经过官学培训官吏文书写作、律法、账务等,未来将有大批小吏待业。
他们这些从前吃香的曹掾官吏,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可以用辞官来威胁到某人。
一旦辞官,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位置,就真的丢了。
他们沉默,王进眼中闪过了一丝蔑视。
许田等人都不由面红耳赤辩解道:“我等世受公孙氏之恩,实在不好辞去。”
这等拙劣的借口,引得王进轻哼一声,正要说些什么时,却听外边有人朗声道:“既受公孙氏恩惠,各位更应拨乱反正。”
说着,一个眉目俊朗一身檀木香气的年轻人开门进来,作揖拱手:“在下连哲,方才不意间在门外听见各位谈话,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听某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