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富贵满脸错愕:“姑奶奶没问吉祥?”
言双凤尴尬地笑了笑:“没顾上问。”
老富贵只觉着这四个字,意味深长别有深意。
可对于言双凤而言,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还能“没顾上”,难道还有别的比这更要紧的?
此时他也没工夫去想,就只说道:“姑奶奶很该细问问他,别的不说,你可知道,万马山庄昨日所找的有多少匹马?”
在梨花厅内,言双凤见到了王庄主。
王庄主白狐裘披风,尽显富贵,见了言双凤出来,赶忙含笑拱手:“姑奶奶,年下好啊。”他旁边站着的,却正是万马山庄的大小姐王娇,身着粉色的缎子绣花袄,显然是特意地装扮过,甚是鲜亮娇美。
王姑娘看到只有言双凤出来,便急忙望她身后打量,见除了如意再无别人,脸上便流露失望之色,脚下也跟着往后挪了挪。
言双凤的脸色微沉,因为刚刚才从老富贵口中听说了昨儿的“内情”。
见王庄主如此,便勉强一笑:“庄主有礼了,这大年下一早上登门,不知有何要事?”
王庄主哈哈而笑,笑的格外热络:“不为别的,正是为了昨儿的事,过来道谢的。来人!”他一挥手,身旁的两个随从上前,把盖着红绸子的托盘放在桌上。
言双凤问道:“这是什么?”
王庄主道:“这是一点儿小意思,昨儿若不是贵庄上的吉祥帮了大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言双凤仿佛不解:“所以?”
王庄主示意,身边的大管事把绸子掀起来,竟是整整齐齐雪亮的银锭子,一时厅内都好像亮堂了好些。
李顺满脸狐疑,他尚不知昨日寻马的内详,见状只惊讶于王庄主的豪气。
老富贵因为知晓,便只脸色复杂地看向言双凤。
“这是五百两银子,稍微简薄了些,姑奶奶莫要嫌弃。”王庄主话说的很客气,眼睛却也望着言双凤,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言双凤凝视着那些白花花的银锭子,看了半晌,突地笑了:“王庄主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五百两,这简直是大年三十,肥猪拱门,天降横财,好事啊。”
王庄主一听,也跟着笑起来:“这也是庄子应得的,您只管收了……”
“可我不能收。”言双凤的笑敛了几分,扫向王庄主。
王庄主一愣:“这、姑奶奶是什么意思?”他干笑了两声:“莫非是嫌少?”
言双凤淡淡地说道:“确实是少。五百匹马,就值五百两银子?一匹马一两?呵……庄主你的如意算盘震得我耳朵都要聋了。”
王庄主听她提到“五百匹马”,脸色顿时也变了:“你……”
言双凤的笑容已经都敛了,她生得美艳,不笑的时候,那美艳中就透出几分煞气:“我什么我?亏你还是万马山庄之主,竟干这没脸的事,我的人可是冒了天大的风险,不顾生死地去把你们那些马儿救了出来,不然的话,这会儿王庄主哪儿还会有精神在这跟我讨价还价,该躲在庄子里哭你的马儿呢!”
王庄主咽了口唾沫:“何必把话说的如此难听,我这不是来相谢了么?”
“你这是谢?你这是在糟践人!”言双凤冷冷地说道:“你们若是没应允过就算了,可既然已经答应过吉祥,就不该出尔反尔!”
王庄主听她出言坚决,当即也没了笑意:“言二姑奶奶,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因为感激你们庄子的吉祥出力,才赶着年下亲自来送礼,五百两不是个小数目,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言双凤笑出了声:“我问你,若不是吉祥,还有谁能帮你们把马儿找回来?昨儿那样的天气,一不小心我的人都没了!我不能让他白遭了这份罪担了这份险,你们答应他的,该给的,一份也不能少,这不是什么得寸进尺,这是他应得的!”
王庄主维持不住那份假面,从椅子上站起来:“言双凤,你、你这是讹诈?好,你若是觉着五百两太少,我一文不给就是了!”
他的话里透出不怀好意的威胁,言双凤看着他有恃无恐之态,啐了口:“讹诈你个大头鬼,我是在教你做人!你好歹也是有点头脸的人物,竟不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我都替你臊得慌!”
王庄主屏息,眼神变化,终于道:“什么一诺千金,只是你们一相情愿的说法,王江,你来说!”
那王江正是昨儿跟赵襄敏口头之约过的大管事,被王庄主点名,他忙出来道:“实在不曾跟吉祥许过什么诺,他不过是……出于仗义才帮忙找马儿,还好找到了,我们也没亏待他,给五百两,足够他好几年衣食无忧了。”
李顺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过来,老富贵脸上却显出了几分恼色,只是都按捺着看言双凤。
言双凤眯了眯眼:“哦,原来你们要耍赖?巧了,我们也有对付无赖的法子。阿苍!”
原来方才她看见苍鹭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外,她本来是想叫老富贵的,可是苍鹭显然比老头子顶用。
话音刚落,苍鹭已经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揪住了那大管事王江。
王江挣了挣,竟没法儿动,便叫道:“干什么?你干什么?”
苍鹭垂眸冷道:“干什么?昨儿你跟殿……吉祥说话的时候,我可在旁边听得真真的,你如今当面不认,哪里会有这么便宜的事!”
言双凤本还担心苍鹭不晓得自己唤他是做什么,见他竟如此善解人意,便笑道:“这种两面三刀的无赖小人,就该让他吃点苦头。”
大管事挣扎无果,就求救地看向王庄主,正王庄主叫道:“言双凤,你干什么?公然动粗吗?”
言双凤啧啧道:“许你们无赖,就不许我们动粗?”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凄厉惨叫,几乎把言双凤吓了一跳,原来是那大管事的,不知为何软了半边身子,脸色惨白。
王庄主也吓得色变,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管事的流着汗叫道:“饶、饶命!”
苍鹭道:“若不说实话,还有好的等着你。”他没有就真的折胳膊断腿,而只用了点分筋错骨的手法,这扭了筋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大管事的杀猪般叫了几声,无法忍受:“我说,我说了!”
无视王庄主的阻拦,大管事把昨儿跟赵襄敏的约定断断续续说了,因疼而流出的汗已经把领子都湿透,人似虚脱。
言双凤一边听,一边暗暗把块手帕都要绞碎。
她心里恨自己昨晚上怎么就被美色所迷,忘了正经事,这样天大的事儿她居然没找到机会跟赵襄敏细问,若不是老富贵及时告诉,方才她只怕傻傻地把那五百两收下了,还得感谢王庄主的慷慨豪气呢!
听着大管事的说经过,言双凤心里暗暗发狠:“瞒着我自作主张,万一……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王庄主那边见势不妙,便叫道:“我可不知道有这件事,是这奴才瞒着我做出来的!哼……他胆大妄为地自行答应了人,跟我有什么相干,他一个当奴才的,难道他说把我的家底都给了出去,我也得照办?”
言双凤回神:“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不给那二百匹马了?”
王庄主咬死也不能认的,昨儿为了找马,就算当时言双凤要三百匹,只怕他还能答应呢。
可是如今马儿好端端都找回来了,再要拿出去,如剜肉掏心似的,如何肯认,那可都是他山庄的上乘好马。
当下道:“总之,这五百两银子,已经算是我的仁至义尽,言二姑奶奶,这也是白得的,你又何必再生事呢?”
言双凤更觉着好笑:“是我生事?我只问你,倘若昨日吉祥没找到马,他许给你的我这山庄里的马儿,我就问你会不会放过?”
王庄主张了张嘴:“那个……”
的确,倘若昨儿赵襄敏没找到马儿,王庄主一定会针对虎啸山庄,山庄里大小马匹他定然不会松手。
“什么这个那个,你自然是不会放的,”言双凤呵呵:“原来万马山庄便是这样坐大的,专门干这种损人利己的事!”
王庄主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地:“言双凤,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如今亲自上门已经很够意思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哼,不过是你养着的一个小白脸儿,是什么能大声嚷嚷出来的好事呢,就敢跟我在这儿叫板……”
这句话有点过分了!李顺脸色一变,正要上前,却给老富贵拉住。
只见言双凤也已经起身,莲步轻移走到王庄主身前:“你刚刚说什么?”
王庄主见她近在咫尺,玉面朱唇,杏眼流波,想到她跟“吉祥”那些传闻,正要再调笑两句,突然“啪”地响声,脸上已经狠狠地吃了一记。
王庄主给打的猝不及防:“你……”
“啪!”又是一个耳光,把他话都扇飞了。
言双凤左右开弓,一手叉腰:“敢说我血口喷人,姑奶奶我不止要喷你,还要打你!你能怎么样!你再说一句,我就不用亲自动手,也叫你今儿出不去虎啸山庄!”
王庄主被打蒙了,捂着脸叫道:“你、你敢!一个妇道人家,竟……”
言双凤越发恼怒:“妇道人家怎么了,今日就叫你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王庄主气的大声吼道:“来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他今日确实带了不少人来,就是预备着谈不拢会出意外,可却没想到言双凤如此硬气,先把他的气焰先打的烟消云散,吃了如此大亏。
门外万马山庄的人听到主人出声,纷纷窜动想要动手,老富贵跟李顺忙上前,一左一右护着言双凤。
苍鹭丢开那瘫软的大管事,他才不把那十几个人放在眼里,就来多来一倍,也眉头都不带皱的,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然而并不用等苍鹭出手,就听到厅外有人道:“哟,这儿好热闹啊。”
作者有话要说:阿苍:原来我们王爷喜欢这一口
老戴:河东狮吼唉,可怜的小王爷
小赵:啧!两只单身狗在嫉妒地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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