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襄敏笑道:“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娶亲?”
言双凤又拧了他一把:“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少给我自作聪明。”
赵襄敏淡淡道:“家里没什么人了,只我一个,孤家寡人。还有些别的亲戚。”
言双凤试探问:“是大家子么?”
“还成吧,”赵襄敏微微皱眉:“有点儿人口。”
“那你有没有……成亲?定亲呢?”
“就说你得问吧,”赵襄敏似笑非笑地:“还没成亲,倒是有了定亲之人,就差一步了。”
言双凤脸色一变。
赵襄敏盯着她:“只是人家没答应。”
言双凤这才明白赵襄敏是指的自己,一时恼羞,却又有点喜欢,便垂头不语。
赵襄敏悄悄地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言双凤在心里转了转:“吉祥,你若进京,能不能帮我照看姐姐?”
赵襄敏撇开她走回榻边,慢慢坐了:“你就这么不肯跟我一起走。”
“庄子里离不了我,”言双凤也跟着走过来,挨在他身边坐了:“你好歹住了这么些日子,当然也知道。另外我脾气急,我怕我就算去了,也未必能解决妥当。反而添乱,姐姐跟我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能离开方家,我看她是不想离开曹家的,我若插手,怕更对她不利。”
“那你就信我能行?不怕我更加坏事?”
言双凤无言,又过了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只觉着你会比我妥当。”
赵襄敏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长睫低垂:“这你可错了,我若出面,只会更糟。”
言双凤只以为这是他的推托之词。
年节的天气颇为不错,一连几日放晴,地上的雪都融化的差不多了。
虎啸山庄迎来送往了几日,总算平静了些,除了老富贵无意中在院墙外曾发现过一些凌乱古怪的痕迹,以及夜间偶然曾听见些许怪异的响动外,再无其他。
因为多了五十匹马,先前囤积的草料自然不够,老富贵连日忙着采买,只是这会儿草料贵而难求,颇费了些波折。
而言双凤在意的却还是那几匹马,尤其是乘风跟胭脂,这许多日子来,胭脂对于乘风仿佛很是喜欢,时不时地主动亲昵,可是乘风却仿佛没看上似的,从不主动示好。
老富贵道:“兴许还没到时候呢,至少得三四月天气转暖。”
言双凤嘀咕:“相处了这么久,难为它还是这么没心没肺了,一点儿都不像人。”
老富贵权当没听见的,转身走开,乘风仿佛听出她在褒贬自己,便向着她不屑地喷了个响鼻。
言双凤道:“再给你几天时间,若到时候还不顶用,我叫你主子把你骟了!”
她本是随口发狠,不料乘风好似听懂了一样,前蹄在地上嗵嗵地踢打了两下,仿佛警告。
言双凤笑道:“你别跟我使性子,你主子都不敢跟我这样。”
乘风果然像是听懂了,把头一扭,将很结实的屁/股对着她。
言双凤乐不可支:“算你识相。”得意洋洋地抽身走开。
正要往账房里去,却听见陌生的声音叫嚷:“你们言二姑奶奶呢?”
言双凤听出是从前厅方向传来,莫名其妙,便折身往前厅去,才过廊下,就看见三四个人从外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叫道:“是不是躲在闺房里绣花啊?一个小娘们,学什么男人养马,这不是反了天了么!”
言双凤听得火起:“是谁在这里瞎嚷乱叫?”
正李顺跟老富贵也赶了来,老富贵拦住她,李顺则上前询问。
那几个人也看见了言双凤,眼睛不由都直了,为首的笑道:“果然出色,这样的相貌,别说四品,就算是三品、当个王妃也不为过!”
旁边一个大着舌头说:“不管三品四品,还是王妃皇妃的,总之别、别抛头露面的不像样就好,快把王大哥的二百匹马还出来!”
李顺闻到来人身上酒气冲天,赶紧招手叫庄客过来防范。
言双凤也看出这几人带着酒意,听到这句,定睛一看,却见为首那人有些眼熟。
老富贵趁机道:“这中间的,是邬家庄那边的邬大郎,当年咱们东山那一片草场,就是典卖给了他们家里,这几个都跟万马山庄的王庄主有交情的。”
言双凤琢磨:“原来是他。”
老富贵道:“我叫人把他们赶出去就是了,恐怕是喝了酒,无端闹事。”
只见邬大郎撸了撸袖子,向着言双凤走近了几步,大声喝道:“我们确实是喝了酒,但不是无端闹事的,言双凤,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要挟王庄主,硬是要了他二百匹马,这不是往他心头上剜肉么?你也忒不仗义了,虎啸山庄就是这么办事的?呸!”
言双凤道:“是王庄主叫你们来这么说的?”
邬大郎旁边的道:“是我们看不过去,替王大哥来出一口气的。你一个女流,办事办的太不地道!”
这时侯苍鹭不知何时走来,静静地盯着这几个人,面色不善,可看看言双凤,却见她并不怎么惊怒。
此刻另一个人也跟着道:“你就算得了万马山庄的便宜,以后也别想、想在北镇长久下去……我们都是、都是不服的!你趁早的把马送回去……”
老富贵按捺不住:“你说什么!这是我们跟万马山庄之间的事,有北镇的张守备大人主持的,轮得到你们在这里颠倒黑白的胡说八道?”
邬大郎道:“别提张大人了,你们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笼络了张大人,让他替你们说话,把王大哥坑了?”他斜睨言双凤:“是不是你……嘿嘿!”
李顺也忍不住道:“邬大公子,请慎言,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你们也要动手?还是去告官?”邬大郎浑然不惧,拍拍胸脯道:“来呀,老子皱一皱眉不是好汉。”
言双凤一笑:“万马山庄的那二百匹马,是姓王的红口白牙许下的,也是我们应得的,不用跟你们交代。你们几位也是北镇有点头脸的,如今只会在这儿张嘴闭口诬赖人,算什么好汉?”
几人大怒:“言双凤,你敢小看我们?”
言双凤道:“你们若也能在大风雪里,把五百匹马找回来,我就心服,那会子你们都干瞪眼帮不上,如今见事情平息了才在这里闹,难道我还能高看你们?”
那两人都是半醉,邬大郎因酒量甚大,还自清醒,竟大步上前。
不料苍鹭一把将他手腕捏住,冷笑道:“想干什么?对女人动粗?”
邬大郎素日也练习些拳脚功夫,所以身材魁梧,如今只觉对方手如铁钳一般,便知道难以匹敌:“知道你们势力大,还有张守备做靠山呢,现在又要怎么样?”
言双凤制止了苍鹭,反问:“你想怎么样?”
邬大郎看似粗豪,但生意人,哪会没有心机,当下以退为进:“言双凤,这样吧,不如你跟我赌场马,你若输了,就把马儿送回万马山庄,若赢了,我们再也不提……”
“赌马可以,”言双凤哈哈一笑:“但那些马儿本就是我们的,我赢了等于没赢,邬大公子,你要赌,就该拿出点诚意来。”
邬大郎眉头微皱:“你说?”
言双凤道:“山庄先前曾卖给你们家的那块草场。”
邬大郎脸色大变:“什么?”
言双凤戏谑地:“怎么你好像是输定了似的,不敢赌了?”
邬大郎身后两个一起上来:“邬大哥,怕她什么?跟她赌!”
另一个趴在邬大郎耳畔低语了就,邬大郎听得点头,脸上掠过一点自得:“赌就赌,不过,有一个条件。”
言双凤挑眉:“什么条件,凭你开。”
南院。
周婆子道:“这可了不得,那个姓邬的简直没道理,竟要姑奶奶跟他赌,姑奶奶多年没骑过马儿了,怎么好跟他一个男人赌?”
赵襄敏不语,斟酌着落笔。
“吉祥,你说该怎么办,还是你去劝劝吧,”周婆子着急地围着他团团转:“输了还是其次,我怕的是万一摔了马,地上还冻得铁硬呢,岂不有个好歹。”
赵襄敏搁笔,停了会儿,才把才写完的信折了起来:“她要骑哪一匹?”
周婆子道:“那当然是胭脂了。”
赵襄敏屏息垂眸,突然一震:“这可不成。”把信揣进袖子里,他迈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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