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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9 章 二十一(2 / 2)

六州歌头 12554 字 1个月前

        这让士兵们更加迷惑,胆子大的守备就问:“这位县令大人,怎么亲自来?”

        西北这么多州县,没见过这么亲近边军的文官儿,还不带仆从卫士,有一身武力。

        “为什么不能亲自来?我见到你们就觉得高兴。”贺今行活动了一下手脚,惬意地说:“又高兴又安心。”

        这里是仙慈关,哪怕他没有使用“贺灵朝”的身份,他依旧下意识地信任这里,在这里敞开自我,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自如许多。

        他直白又诚恳,反倒把几个兵给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都是老油子了,很快就应承了好意嘿嘿笑起来。

        秦甘道内沿路十步一火盆,整个山谷亮如白昼。两边山坡上没有植被覆盖,高处也隔十步就插有一面军旗,旗帜下有军士站岗。

        已经进来的商人们搭起棚子摆起摊架,一样一样地码放自己远道带来的货物,也丝毫不担心。

        这样的地形,这么多的军士守在这里,还需要担心会遇到什么匪盗抢劫之类的危险吗?

        贺今行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些忙碌中的商人,试图看出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来。

        秦甘道的地形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有心既可知。打晕那日阿,只是为了防止他在中途悄悄留下什么讯息或者记号。他一个人绝对进不了仙慈关,定然是关内有人暗中相助。

        山道走过一半,就到了划给西凉商人的区域,这一段更是看不出什么了。

        他跟着守备到了仙慈关内城,层层报上去,很快就被传唤。

        王义先正在琢磨桑纯拿来的画像,一听通报,立刻亲自来见。

        军师对于突然出现在关内的西凉人连生气带不耐烦,过了道流程,令守备带队回山口,便让属官把那日阿带下去,先泼醒了审问一番再说。他毫不留情,只嘱咐别留下明伤。

        人去了大半,贺今行又让桑纯去叫星央回来,就只剩他和军师两个人。

        他这才躬身作礼:“王先生,新年好。”

        王义先受了礼,又相对还了一拜,说:“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宣京钻营,就你跑得远远的。”

        “凡事都有两面,这里离你们近就是好处。”贺今行笑着递出昨晚换得的银票。

        “就只晓得捡好话说。”王义先接过递来的银票,点了点数额,“虽然这些银票揣不到俩月,但金贵银贱竟然至此,不是良相啊。”

        “没办法,物价不是哪个人能压得住的。”贺今行就着兑钱这一段,再一次说起抓到那日阿的所有经过,最后道:“他伪装得极其老道,若非我知道军中士兵绝不会在除夕前几日出现在玉水,也会被他骗过去。”

        他怀疑有内鬼。

        王义先直接冷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帮他来冒充自家人。前些年都是些小打小闹,没精力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现在胆子大到这个地步,看来是再放纵不得了。”

        “先生成竹在胸就好。”既然军师不是毫无准备,贺今行不再过多担忧,又问:“我爹他?”

        “大帅正在看诊。”王义先正是因此有些暴躁,带他去见贺易津,“这大过年的,我都替他晦气。”

        “我早就让他看,他不肯,一定要过了今年演兵。结果呢,才下场几天,人就出问题了。”到了门前,他停下来,特地叮嘱:“你待会儿记得说说他。你说他,他还能听进去一些,我说他,他是一点儿都不听了。”

        贺今行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劝说老爹。

        王义先却忽然眸光一凝,眉头一皱,“你抓到那日阿,可有受伤?”

        他想了想,摇头。

        争斗难免挨打,被打到了,自然会痛。但挨的打自己能好,不算受伤。

        “总之别像你爹一样,以前仗着年轻弄一身的暗伤,现在就知道苦了。”王义先略略放心,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大夫已经开好方子,收拾完药箱,便拱手退下。

        贺今行在门外,低头等他离开,才跨进门。

        王义先正在看药方,看得又是一股心火冒起,问他:“谢冬没和你一起?”

        “你别向大夫发火。我这些老毛病我自己知道,就只能开这些药。”贺易津坐在堂上,有些无奈地说。

        他依旧铠甲不离身,只是外面罩了件宽大的皮袍子,袍子上面缀着细软的绒毛。

        “我让冬叔去荼州了。”贺今行说,走上前抱了抱贺易津,触摸到那些细绒都是暖和的,心里却有些发酸,“爹。”

        他爹往年从不穿皮袍子。

        贺易津只是用大手摸了摸他后脑勺的头发,“爹一直在。”

        贺今行便趁机劝他保重身体。

        他俩说话的丁点儿时间里,王义先出去叫亲兵抓药熬药,回来后情绪平复了许多,“荼州那边的矿怎么说?”

        贺今行回:“两座铁矿都归安县统一筹管,预计最快开春就开采。”

        王义先便道:“这么快。银矿不沾,铁矿我们总得分两口。”

        “我也是这么想的。”贺今行颔首:“只是宁西离雩关太近,长公主必定也会插手,我们是否要提前和长公主通个气?”

        “雩关不好说啊,就算晋阳殿下不运作,肯定也少不了她们的。”王义先沉思片刻,“我先行试探一番,成最好,不成就绕开。”

        “也好。”贺今行没有意见。能联合最好,不能就各显神通。

        贺易津却开口道:“那你顺道问问顾穰生吧。别看南疆远,这种有好处的事不带上他,他肯定要闹。”

        “这厮就会无理取闹!都是君绵给惯的。”王义先骂了一句,但以防姓顾的把大家的好处都给闹没了,还是打算捏着鼻子同对方通通气。

        不过他突然想到,“对了,他要那两百匹马还没送呢,还能再拿捏他一下。”心头又舒坦了些。

        说起这批扯皮许久才订下单子的马,贺今行问:“开春谁去送?”

        贺易津沉默了一下,说:“你长期大哥。”

        送马不是人到马出栏就能送的,所以他又问:“他已经去大遂滩了?”

        “嗯。”

        那今次就不能见面祝春好了,贺今行略有些遗憾,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转而又道:“南疆那边儿谁来接?”

        “总归是姓顾的,他们一家子里挑。”王义先因为顾穰生,对这一家子都没好声气,“钱还没给呢,我让长期先送到衷州就差不多了,拿到钱再送出西北。”

        贺易津十分信任地说:“你安排就好。”

        贺今行本是接着话题随口一问,得到没有确定的答案,又莫名有些可惜。

        他正想着,负责审讯那日阿的参将来报,对方要见大帅,说只有见到大帅才肯说出进关的办法。

        “好大的架子,仗着还没给他上大刑是吧。”王义先冷嗤一声,“不是皇族,也不是什么重臣爱子,就算把他弄死又何妨。”

        贺易津才知出了什么事,站起来,安抚道:“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义先,别把人弄伤弄残了,先递个疏到宣京问问。”

        王义先翻了个白眼,不是对这里的人,而是对奏疏递到宣京之后那些做决定的人,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出结果。

        西凉人咬死因互市误入,朝中重臣以和为贵,两边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行吧,反正咱们说了不算,我这就写。”

        “这个时间太巧。”贺易津说,迈步往外走,“我就去见见这个年轻人罢。”

        王义先嘴上说着写奏疏,脚上还是跟着前者一起。

        贺今行却不能跟他们一起去,便就此拜别。

        贺易津再一次摸摸他的头,“有什么事不好扛,就写信来找我。”

        他躬身送两人先行,下了关楼,星央和桑纯已经在演武场等他,高兴地向他挥手。

        关楼地下的暗牢里,被剥了上衣绑在刑架上的西凉青年忽然抬起头,看着走到他面前半丈远,身影就如山崩一般压过来的男人。

        “你就是贺勍?”

        “我是。”贺易津温和地眨了眨眼睛,“年轻人,说出你要见我的目的。”

        “没有目的。”那日阿摇头,“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从我们西凉翻过业余山上的冰雪,到你们大宣境内,就是想来看看你,看看曾经迫使我们将国都迁到婆罗山下的人。”

        “翻山?当我们都是傻子吗?”王义先笑了,“我建议你直接说出同伙,之后的半个多月,会好过一些。”

        那日阿也笑:“我已能征服高山,何需同伙。”

        贺易津拍了拍王义先的手臂,然后注视着那日阿,说:“将你们赶到淙河西岸的的人,是我的先皇帝,还有先秦王,不是我。”

        那日阿盯着他,眼里闪出恨意:“但是他们都已经死了,你还活着。”

        “对,十五年前到三十年前的一系列战争,从头到尾与贵邦作战的将领,只有我还活着。”贺易津坦承道:“如果你恨我,我很抱歉。”

        “哈?”那日阿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扭动挣扎着想要扑向他,束缚手脚的铁链哗啦作响,“你在放屁吗?你杀了多少人!你们垒了多少座京观!”

        仙慈关西去到婆罗山前,不管是草原,还是沙漠,都有数座白骨垒就的京观就像一座座缩小的城池,镇着西凉的国土,悬在每个西凉人的头上。

        “但是,年轻人,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贺易津只是一抬手,便轻而易举地将他按回去,甚至声音都听不出用力,依旧平和无比。

        “战争一旦开始,就必须有人背负最惨烈的结局。我身为大宣的将帅,绝不能让我身后的百姓来承担这样的后果,所以只能杀掉每一个想要进犯的你的同胞。被我杀死的人太多太多,我对绝大多数亡魂都感到抱歉,但仅止于此。”

        那日阿呸了他一嘴口水。

        “放肆!”周遭一众下属纷纷怒目拔刀上前。

        贺易津制止他们,叹道:“和平远比仇恨更加难得,也更加难以维系。你今日敢单枪匹马闯我仙慈关,而笃定我们不会杀你,就得感谢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他收了手,转身离开牢房,“就这样关着罢,条件得和送他来的人谈。”

        “你别走!你老了!我早晚杀了你!”那日阿挣扎更甚,铁链当啷不停,巨大的力气扯得刑架都疯狂晃动。

        审讯的军士咒骂着给了他两鞭子,才让他稍微安静下来。

        将将走出牢房的王义先听到这话,转身欲回。

        贺易津把人拉住,“互市开了,我们说好的,你要亲自盯着互市呢。”

        互市上的每一宗货物,仙慈关都会代朝廷进行抽成,作为税利上缴。但朝廷屡次不发饷,或者扣饷缺饷,他实在没办法,只能打破自己的底线,从旁想法,这些税也不能再像往年一样一分不动。

        “可是这兔崽子说你老了!”王义先比本人还激动,但被拉着,终究没真回去痛扁那西凉小子一顿。

        “确实老了。”贺易津早已习惯坦然地面对一切,反过来劝慰他放宽心,“老了不是死了,况且,我的孩子们还很年轻。”

        “阿嚏!”

        业余山脚下的大遂滩马场,贺长期从床上爬起来,边裹紧身上的棉袍边打了个喷嚏。

        “谁又在想我。”他咕哝着出了屋舍,绝不承认强壮如牛的自己可能是染了风寒。

        天还未全亮,北风呼呼地刮,与他住同一排屋舍的养马人都在屋门外哆嗦。

        大家互相看了看,一起哆嗦着去了他们负责的马厩。

        在大遂滩,马匹比人金贵。

        不止马厩造得比人舍好,宽敞又暖和。还因为马有转缰之症,稍不注意就可能发病,所以得小心再小心地伺候。

        贺长期舒服地伸展了一下,先是去察看自己负责的那匹马,确认马儿昨晚没有发生什么事故,才把只剩一点水的水桶刷洗干净,换上清水,放在这一格马舍外面晾一晾。等水变温的期间,就把马粪给捡出来,马蹄子给抠干净,再打扫干净马舍,把水桶提进来。

        最后才是给马儿喂料。草料都是三伏天里割来备下的,专门供马匹冬日嚼用,每天都得去专门的仓库领。

        贺长期端着大圆桶,拿着号牌,前往仓库。

        他到这里有段时间了,但从来的时候就听说管仓库的庾吏生了病,一直都是别人代管。今日进门就发现换了个人,他知道是原庾吏回来了,便本着多个朋友好行事的原则,主动上前打招呼,“大人新年好啊。”

        “新年好,号牌拿来。”庾吏抬头,同时伸出手。

        贺长期把号牌递过去,看清人脸时却是一惊,“杨大人?”

        “嗯?”杨语咸这才仔细看他,“……你是遥陵贺家的小子?”

        “对。”贺长期五味杂陈,“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

        他还记得前年重明湖水患,他和今行因为救了一村人,当时还任知州的杨大人欲召见他们,被他们以学业为由婉言谢绝。

        后来他到南疆修行,就听说杨知州不知怎地卷进了贪墨赈灾银的案子,被押往京城,判了流放。就此再也没有见过。

        没曾想竟判到了大遂滩军马场。

        杨语咸人到中年再逢打击,面貌沧桑远超年龄,亦是百感交集,“你怎么也被发配到这儿来养马了?”

        “不,不,晚生不是被发配来的。”贺长期赶忙澄清,“我是来预备二月送马出栏的。”

        “不是被发配就好。”杨语咸松了口气,“你年纪轻轻,前程还远大得很,不该在此处磋磨。”

        贺长期看着他垮下去的肩膀,心里却有些难受。

        据他所知,那件贪墨案的主犯尚且只被流放到了甘中路,从犯却被发配到了秦甘路养马。怎能让人相信案子是真?

        至少在那次暴雨涝患当中,他所见到的杨大人的所作所为,当得起“父母官”三个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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