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收拢西北响马,成立马帮,当个土皇帝也不是没可能啊。到时候何须看人脸色,就连官府放屁,也不稀得理会!”
他豪言一番,最后盯着贺长期,激动地握拳道:“能做土皇帝还做什么小喽啰!你说是不是?”
贺长期沉默不言。他一晚上没怎么睡,双目渐渐爬上通红的血丝。而牙关咬得太紧,以致面部控制不住地颤抖。
“小贺将军。”他身后有几名军士不约而同地出言叫他,语气隐含复杂的担忧。
贺平也分神盯着他。
殷侯之于西北军,已如一族之长,一家之父。人人敬仰爱戴,哪怕比他年纪还要大些的士兵,也真心地视大帅为长辈一般维护。随着漫长的年岁过去,殷侯一如既往,亲军对他的信赖与尊崇却越发稳固,发展到了连姓氏也不容被玷污的地步。
贺长期闭了闭眼,左臂向后一张,“保持阵型!”
随即一划长矛,张手前握一截,怒发冲冠地喝道:“我贺长期虽人微力薄,但自认行事问心无愧,可顶天立地,你羞要辱我!”
牧野镰的眼睛却亮起来,收刀回鞘,拍掌道:“好,好,好!果真英雄!”
他随即搓了搓手,低下声安抚一般道:“放松放松,小贺将军,你把你自己和你的手下都搞得太紧张了。”
贺长期怒目以对,眼瞳愈发充血。
“你们没胜算的。”牧野镰认真道,带着些轻松的笃定:“我十倍人马围住你们,你们没水没粮,还要防备我们,要不了两天,就会崩溃。虽然有些可惜那些宝贝马肯定会掉膘,但有青草啃着,死不了,养一养也就回来了。”mgonЪoΓg
贺长期自然也十分清楚,目前形势对己方来说就是死局。只是对方目的是那两百匹战马,一交战必定殃及马群,所以才没急着围拢推进。这给了他们喘气的时间,也让他们承受着随时间加倍的煎熬。
兵家胜例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但如何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心中绝望不已,然而绝望之余,开始飞快地思考哪里才有一线生机。
就算保不住马,能保住人也总好过什么都保不住。
牧野镰传令手下弟兄们都放松状态,起灶做炊饭。然后再次游说:“小贺将军,我猜你肯定想脱身的办法呢。但我这个人做事就讲究一个‘周全’,你们没人能偷跑出去,也就不会有援兵。所以还是好好考虑要不要投降吧,投降越早受的罪越少。”
此时,狼群正好分食完那一麻袋血肉。但除了头狼,其他都处在半饱的状态,又再次围上了牧野镰的马。
他忽然有了个主意,指着群狼对贺长期喊:“小贺将军!这样吧,我这一支狼群是腊月收的,看着也差不多养肥了,就是不知道战斗力如何。小贺将军要是能单挑打赢它们,我就放了你的下属们,如何?”
贺长期闻言,看向狼群。
朝阳从东方的云层里泄出丝丝缕缕霞光,群狼在霞光里露出真面目。除了四只尚未成年的小狼,其余七只狼都壮硕无比,头狼尤其巨大,直立估计比人还高。
“那可是大狼群。”贺平对他说:“没必要送死。反正咱们早晚都是死,不如一起,黄泉路上也好搭伴儿。”
贺长期摇头,上前两步,将长矛插在土里,沉声问:“当真?”
“你说呢?”牧野镰放声大笑,用马鞭挥赶狼群,“去吧,崽子们,把那个男人的头颅给爷爷叼回来。”
头狼盯着贺长期,试探着向前迈开爪子,群狼跟随首领一齐行动。
一步,两步,按到第三步,便倏地像炮弹一般冲下山坡。
十余丈的距离对于夜月狼的体型来说,只需要六七步便能到达,奔跑冲刺状态下几乎是瞬息而至。
“别插手!”
贺长期低吼着一埋头,便将大弓拿到手里,再一抬头,锥头羽箭已搭上弓弦。弓与箭尚留有残影。
他一下将弦拉到不能再拉的幅度,臂上肌肉瞬间暴涨,两根捏箭的指腹渗出血来,临到极限,才将手指微微一张。
——利箭劈风斩光离弦而去。
头狼恰好扑下来,箭矢擦过它尾巴绒毛,“嘟”地穿透了它后面一只跃到半空的狼首。
沥着血的箭头被牧野镰一刀砍落,那只额头多了一个血洞的母狼才轰然倒地。两只小狼回头绕着它悲鸣。
牧野镰没有看母狼,而是低头盯着断掉的箭簇,它在草丛里滚了几圈,一路都是四溅的血迹。
贺长期那一箭从一开始就对准了他,若非母狼替他挡了,那溅的就该是他的血了。
他被骤然惊出冷汗的身体这才回温,但他丝毫不恼,眼里光芒甚至越发炽热。
他叫手下把那支箭头捡起来给他,他用破布垫着箭头捧在手里,看向贺长期,大叫道:“这他娘的才叫弓箭手啊!”
贺长期只来得及射出一箭,便立即扔了弓。
因为头狼已经扑到他面前。那巨大的身躯遮挡了光线,所投下的阴影铺天盖地一般,比之在头顶扬蹄的战马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寻常人,这一吓便定要骇破了胆。
他却不避不让,双手拾握起长矛,就像面对冲锋而来的骑兵一般,用尽全力向前刺出长矛。
步骑对抗,一拼阵型,二拼胆量,三拼力气。
换成人与狼,想必也不过如此,且一个人还不用稳固阵型。而剩下的勇与力,他贺长期,一样不缺!
头狼却如人精,一爪子打歪了矛棍,擦着他落到他身后。
幸而他闪身及时,才没被抓掉皮肉。
在后边的贺平下意识攥住自己的矛,想起他先前的话才忍着没挥矛上去。然后撤开几步,“小心!”
其后两只公狼毫不给猎物反应时间,接着头狼的进攻节奏一齐扑上去。
长矛因头狼那一爪尚在震颤,贺长期拼着虎口裂开,攥紧棍身,横矛一扫。矛棍打到第一只公狼身上,将其在半空中生生横移三尺,与第二只公狼叠到了一起。但到这时,矛棍便如陷泥沼,再难移动。
贺长期不愿就此收手,步子一撤,腰身一沉,咬着牙加大力气一寸寸地推。
堂堂贺氏子弟,西北军士,还能比不过畜牲不成!
他咆哮一声,软木做的矛棍猛地崩裂两半,他手中那一段反弹到他身上,迫得他退后几步。那两只公狼交叠着摔到一起,他也撞到一只欲意从他背后偷袭的小狼身上。
那小狼一口咬到他肩膀上,他一身铁甲,反教这畜牲崩了牙,嗷呜一声,就要退开。
自从出了那座山谷,除非沐浴或者疗伤,他从不卸甲。哪怕睡觉,也宁愿枕着铁板。
说时迟,那时快,他抓住这只小狼的尖腭,将那半截矛棍狠狠掼入其侧颈。而后将疯狂挣扎的小狼,伸臂抡向第三只扑上来的公狼。
随即拔出腰刀,砍向左手边撺将下来的第二只母狼,一刀便砍到其头颅上。母狼吃痛扑空,落到他身后,他旋身补上一刀,砍得这畜牲的后颈皮肉翻出,只伏到地上哀叫,再战不能。
先前那两只摔到一起的公狼爬起来后,与头狼一道从三个方向掀来。贺长期躲开头狼,提着腰刀迎向另一只公狼,一刀砍下半边狼头,再战第二只。他将刀使得如剑一般密,专往狼的脖颈腹部劈砍,双目赤红,比群狼还要疯狂。
他很快抓住机会一刀下去,那刀却卡进狼骨头里拔不出来了。卷了刃的刀与废铁无异。他毫不犹豫地撒了手,一脚踢开那只狼。
从长矛断到腰刀崩,不过十几息的时间。
于贺长期来说,每一个呼吸都危机四伏、漫长无比;于他身后的贺平等军士来说,亦煎熬无比,只恨不能立刻出手帮他。
但对另外那帮马匪来说,却是看个刺激,只觉时间短得很,尚不够秀才从身上找出一块干净的好的手帕。
牧野镰亦目不转睛地盯着贺长期,看他顷刻间就宰了自己养过的五头狼,激动地为他鼓掌叫好,“小贺将军!猛士啊!还有六只,干掉它们!”
“贼恁娘的畜牲!就该剿了!”贺平听见这话,忍不住骂道。
贺长期没有反应。他心跳得厉害,“咚咚咚”地从胸腔震到他脑子里,几乎盖过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狼群还剩一只头狼,一只母狼,两只公狼。再族群同伴接连毙命之后,它们没有再急着进攻,而是选择将猎物围起来,小心地进行每一步动作,等待下一个机会。
贺长期与它们周旋,一直盯着头狼转移脚步。他没了长矛和腰刀,就取了两支羽箭攥在手里做武器。
太阳只升起了一会儿,就隐进了云层。天光彻底晦暗下来的那一刻,他无意识地微微一晃神。
就在这一瞬间,群狼暴起。
贺长期立刻回神,心跳几乎都被吓停了。
他知道不能躲,此时越害怕死得越快。却也没有向先前那样针对头狼,而是冲向了那只最弱的母狼,迎着张到面前的血盆大口,将棱锥箭头插进了母狼同时暴露出的喉咙。
他抓着母狼的头颅将羽箭插得更深,同时将狼身摁向地面,后背立即挨上了几爪子。哪怕有铁甲保护,力道依旧震得他胸腔发疼,向前扑倒在那只母狼身上,再滚到身侧。
离他最近的一只公狼便咬向他脖颈,他脖子一缩,双手抓住狼嘴捏合到一起再换做单手。去捡羽箭的时候,那只小狼钻进空隙,要咬他的手,他一扭,就咬住了他的手臂。
哪怕有护臂,那巨大的咬合力依旧令他臂膊巨痛,差点松开了手中捏着的狼嘴。
他的同袍们吓得血色全无,纷纷向前一步:“小贺将军!”
“别动!”贺长期大喝一声,牙关咬出血来,忍着痛绷紧手臂,扛着小狼的力量,另一只手将羽箭捅进了公狼脖子,再用力贯穿。然后才去抓住小狼的头顶。
小畜牲感受到恐惧欲退开,已经来不及。贺长期毫不迟疑地拧断了它的脖子。
他趁着这短暂的间隙大口喘气,将手脸上的涎水都蹭到母狼的皮毛上,然后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只剩一只头狼一只公狼,都缩着身躯,在比先前远一些的位置盯着他。显然它们已明白敌强己弱,心生退意。
“怕什么!他已经要不行了,就是强撑的!”牧野镰不高兴地喊道。但畜牲再机灵也听不懂人话,那两只狼仍然在犹豫。
他便俯身捡了块石子,掷到头狼身后,。
头狼刨了刨脚下土地,嚎叫一声,随即前爪按地,弓起脊背。
贺长期手伸到腰侧去摸羽箭,谁知箭囊已经空了,那剩下的几支羽箭不知什么时候遗落在什么地方。
他什么武器都没有了。
他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握紧双拳,举到身前,摆开架势。
没有武器也没关系,他还有一双手,他从小练到大的一双拳头。
“贺家拳。”贺平低声叹道。
他也摆开架势做好准备,决定忘掉贺长期先前的吩咐,不论怎样,只要人一有危险,他就立刻冲出去救人。
头狼迟迟未动,贺长期却先发制敌,主动扑向对方面门。
头狼不得不也扑上来,亮出尖牙利爪,势必要与这只猎物撕咬一场。
临到照面,贺长期却扭身一躲,和头狼错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狼尾巴,在头狼回转身体之际,使出通身之力将其掼到地上。那一下让他脱了力,之后的一切几乎都是本能。
他骑到头狼脊背上,双腿死死夹住粗壮的脖颈,再不让它有翻身的可能。然后提起拳头,不惜力气,只顾捶打,一拳一拳下去,直到再也提不起拳头。
最后一只公狼根本不想与他打,转身狂奔欲逃。
“畜牲哪里走!”牧野镰怒道,拔出大刀,甩向那公狼,没入狼腹。公狼仍欲奔逃,跑了几步,腹部伤口裂开,鲜血淌了一路,然后忽地倒地,再无生息。
“小贺将军!”贺平上前制止贺长期,“别打了,这畜牲已经死了。”
后者慢慢回神,这才发现,头狼已经趴伏在地,眼耳鼻口都淌着血。
血腥味飘散开,几只马儿开始咴咴地鸣叫,贺平等人没精力管它们,都紧张地盯着
贺长期借着对方的搀扶站起来,只觉力气随着汗水一道流失。他甩了甩头颅,发觉左手尚能动,右手已经一下也动不了了。
“我没事。”他哑着嗓子说,然后看向对面山坡上的马匪,“我赢了吧?”
“啪!啪!啪!”牧野镰歪在马背上,毫不吝惜掌声,甚至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对,小贺将军你赢了。”
贺长期只觉说话如上刑,但不得不扯着嗓子让声音大一些,“那你能放我这些部下离开了吧!”
牧野镰却一脸遗憾地摇头:“不行,你们不能走。”
“本来我是打算只要战马,然后放你们走的。但小贺将军宰了我一支狼群,还能好好地站着,实在是太强了。你这么强,该跟着兄弟我干票大的。兄弟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呢?”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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