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一时语塞,无奈道:“好吧,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我且收下。只是,我一个大男人,不常做衣服又没有家室,这匹月白缎子我用不上,也不知能给谁。你拿回去给自己做身好衣裳,四处走动时也让你家仙姑面上有光。至于这肥鸡和好酒嘛,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英还想劝让,长生却死活不肯,推让一阵末了,长生只好道:“这缎子我是真用不上。你若用心谢我,不如在凤初园里住着时帮我打听些消息可好?”
阿英奇道:“消息?长生大哥想要打听凤初园的什么消息呢?”
长生话一出口,便心下暗悔,迟疑道:“算了,我与你玩笑的。”
阿英见他吞吞吐吐,似有心事,便追问道:“长生大哥,你可是有事瞒着我?你且告诉我,你想打听什么消息。我若能帮得上忙,必定尽心尽力。只是,凤初园里住的都是女修和她们的侍婢,难道长生大哥你……”
长生连忙挥手否认道:“不不不,你莫误会!我不是对哪个女修心存非分之想。啊!她们侍婢也……总之,我没有歹念。我只是想打听一桩旧事。”
阿英见他神色异常,急道:“既然如此,那长生大哥你且告诉我是什么旧事。我进凤初园伺候冲灵子仙姑是为了伺机求见仙师。只要求得仙师帮我捉妖,我就走了。你现下不告诉我,只怕以后,我有心帮你也帮不上了。”
长生纠结片刻后,叹气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那已是七年前的旧事了。七年前,我姐姐作为凤初园中一位仙姑的侍婢,入园照料仙姑起居。本来一切安好。姐姐每月都会寄来家书和大半月俸。可是,一年之后的某天,仙府突然就派人将姐姐的尸体运回了家中。府上人说,姐姐和她伺候的仙姑在府里突染时疾。姐姐不治身亡,仙姑也被送回自家休养。打发给我们二百两银子就走了。可我和爹娘看了姐姐的尸首,发现姐姐的耳鼻口舌之中分明有尚未擦净的血迹。我家里觉得可疑,就请在县衙里当仵作的亲友私下帮忙验尸。岂料,那仵作朋友验看完姐姐的尸首后说,姐姐虽无外伤痕迹,但是筋骨尽断、五脏破裂,应当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我家人以为是那仙姑所为,便去那仙姑家找她理论。谁知,那仙姑被仙府送回时已是神志不清,整日在房中翻箱倒柜、疯言乱语。甚至、甚至伏贴四壁、倒悬屋梁,情状极其可怖。送回家中未出半月便殁了。那仙姑家也曾想报官,但是无凭无据,又牵涉到晖岳门仙府,衙门不肯受理。我姐姐自小待我极好,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我不甘心。因此,我本不是府中下人,但是为了调查姐姐的真正死因,两年前才花钱买通了府上的一位老奴,谎称是他内侄,入府谋了份看门的差事,想要借机调查事情真相。”
阿英听完又惊又怒,锁眉道:“原来如此。那长生大哥,你可查到了什么?”
长生颓然道:“没有。府中规矩森严,每院的下人都几乎只在各自院内走动,甚少互通。加上又是七年前的旧事,府里早就换过几批下人。不是经年的老人,根本不知此事,更加无从打听。我也曾托冠带帮我打探,但他也是五年前才来,虽然找到过一两个府中老奴,但他们都嘴紧,始终没能问出什么。”
阿英道:“此事确实难办。但不知长生大哥的姐姐叫什么名字?又是伺候的哪位仙姑?”
长生道:“家姐姓林,名翠屏,侍奉的仙姑道号幽芳子,岳阳袁氏。”
阿英点头道:“我记住了。今后一定尽力为大哥打听。对了,这么说来,长生大哥,你原是姓林?”
长生道:“是的,我本名林秀峻,‘长生’是我入府为奴后改的名字。”
阿英道:“大哥的本名真好听。”
长生勉强笑了笑,迟疑道:“你若真能帮忙打听我自然感激。只是此事涉及仙府又并不光彩。你打听的时候切忌张扬,别误了你自己。尤其不要将此事说与冠带,我担心他知晓实情会被牵涉其中。”
阿英点头道:“嗯,我明白,大哥不必担心。时候不早了,我只跟仙姑告了半日假,现在该回去了。我留心打听着,一有消息便来告知大哥。”
长生关切道:“你家仙姑待你如何?可曾为难你什么?”
阿英莞尔一笑道:“仙姑待我很好,并不曾为难过我。”
长生点头道:“那就好。快回吧”。
二人作别后,阿英便赶着回了凤初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