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有些不安,但又不敢细问,只得先搪塞二人道:“这可真奇了!哦,我家里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个地主想收买我们村的田地,里面也包括了我家的几亩薄田。我父母都过世了,家里没别人,所以亲戚来找我回去商议。”
涓涓道:“嗐,听说你走得急,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玉兰道:“那也不能这样说。在乡下,大家都靠地吃饭,田地的事就是最大的事。那你可卖了?”
阿英道:“那怎么能卖呢?我伺候完仙姑修道,终究是要回去种地的。”
玉兰道:“咦,难道你不跟你们仙姑回家吗?”
阿英道:“我和你们不同,我不是仙姑带来的家生奴婢。她回家以后,就用不上我了。”
涓涓忽笑道:“可是,也不对呀……”
阿英不解道:“怎么不对?”
涓涓道:“当然不对!这长生不是仙府门童吗?你以后配了他,不也得继续留在仙府吗?难不成要长生跟你回家去?”说罢,笑若银铃。
玉兰也笑道:“涓涓,你糊涂了!长生和阿英是同乡,他们当然可以一起回去男耕女织,双宿双栖了。”
阿英听出二人故意取笑自己,顿时又气又羞,扔下包袱,追着二人闹道:“两个坏蹄子,满口污言秽语,我告诉你们俩仙姑去!”
玉兰和涓涓见阿英真急了,便连忙笑着跑开了。
阿英捡起包袱,回到冲灵子房中,见冲灵子还未放课回来,便坐在自己炕上收拾包袱归置东西。归置完东西,阿英又开始清扫和整理房间。
府里的修士身边都只准携带一名仆从近身侍奉,所以主仆二人住在一个屋里。平日洗衣叠被、清扫房间这些杂事,都是阿英伺候妥帖。阿英不在的这段日子,冲灵子堂堂大小姐自然不会亲自动手,所以房间没人收拾,四处乱糟糟的。
当阿英清理到桌案时,桌案上的书籍经卷都被堆成了几座小山,一看就是冲灵子看完随手扔的。阿英把书一本一本放回书架后,才发现书下压了一叠稿纸。那些稿纸有的画得乱七八糟,有的上面写满了大大小小的“忧”字。其中两张“忧”字稿中,还夹有几句奇怪的话。
一张上写着——“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另一张上写着——“繁红落尽始凄凉,直道忘忧也未忘。数朵殷红似春在,春愁特此系人肠”。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这四句又有风雨又有雷,还有金蟾烧香和玉虎汲井,颇像什么高深的道术口诀,错扔了就麻烦了。
至于,“繁红落尽始凄凉,直道忘忧也未忘。数朵殷红似春在,春愁特此系人肠”,这四句似乎只是普通的抒情之语,但连同满篇的“忧”字一起看来,仙姑近来仿佛十分忧伤?
阿英心想,难道仙姑是在为自己忧心吗?自己只是受了点伤,仙姑就这样忧愁。平日只觉得仙姑娇憨可爱,甚至有些大大咧咧,却未曾想她竟是这样情思细腻的女儿家。仙姑既然为自己如此忧心,自己以后必得更加尽心伺候才是。
阿英思来想去,只好将稿纸先理好,用镇纸压住放在桌上,等冲灵子回来,问过她的意思后再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