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和一众嬷嬷奴婢们走后,房中终于只剩下冲灵子和阿英了。
冲灵子坐在阿英的炕边,看她毫无血色的样子,不禁暗暗揪心。
直到入夜以后,阿英才头一回醒转过来,艰难地叫醒守在身旁假寐的冲灵子。
冲灵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阿英终于醒转,欣喜若狂道:“阿英,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可担心死我啦!”
阿英有气无力、声音嘶哑道:“水……水……”
冲灵子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去倒了一杯水来。见阿英喝不够,又连到了两杯。还把刚煎好送来的药又喂与她喝,边喂边眼角湿润道:“死丫头,你可快点好,我可只想伺候你这一回!”
阿英道:“仙姑放心,阿英死不了,很快就能起来服侍仙姑了。”说罢,作势欲起。
吓得冲灵子赶忙按住她的身子道:“罢罢罢,我跟你说笑呢!你且好好养着,不必惦记服侍我的事。”
阿英喝完药,有了些精神,勉强笑道:“那怎么行,我是仙姑花钱雇来使的,又不是专门来这享清福的,怎能光拿银子不做事呢?”
冲灵子道:“我要是能让你享清福就好了,也不至于让你落到这般田地。你也真笨死了!碧桐子算什么东西,她要罚你,你何必听她的,直接走了便是,何苦傻傻留在那里被她折磨?”
阿英道:“是我自己不好,被她抓个正着。我不想连累仙姑,她看穿了我的心思,便把我拿捏住了。”
冲灵子道:“何必任她拿捏?就算你打不过她,可你不是已经会画符请神了吗?何不请天兵天将来收拾她?我不信你斗法会输她!”
阿英喘笑道:“天兵天将是招来捉拿妖魔鬼怪的,又不是请来帮忙打架的。”
冲灵子道:“管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只要不吃亏就行。”
阿英道:“我只怕她等的就是我这样呢。”
冲灵子道:“你是说……”
阿英弱声道:“今天的事太过巧合,仿佛早就计算好的。以往碧桐子仙姑练剑,总是远远望见我经过,便会停下练习。等我走了,又才再练。今日却怪,她全没了往日机警。我已经躲在假山后面偷看了一会儿,她却毫不察觉,似乎故意佯装不知一样。她一剑向我刺过来的时候,角度极其刁钻,除非我施法,否则根本避无可避。而且,如若纯为泄愤,伤我之后,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为何一直留我?甚至连玉兰都出言提醒了,她也不管不顾。我想她是在等我出手,或者说是在逼我出手。”
冲灵子恍然大悟道:“怪道那日她来我房里大闹后说‘总有一日必要抓住我们的把柄呢’!想来她是早有怀疑,只是苦于抓不到把柄,才迫不得已兵行险着。可你这样硬扛下来,万一丢了性命,岂不是便宜了那个毒妇?”
阿英道:“出手便是称了她的心愿,那才真是便宜了她。而且我也想过了,当时是正午,就算经过花园的人略少些,但总会有。我只需坚持到被人发现即可,也并非毫无把握、不顾性命地硬扛。”
“你呀……”,冲灵子埋怨道。
阿英说着说着又精力不济,昏睡了过去。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徐嬷嬷带了三个仙府的奴婢来找冲灵子。
徐嬷嬷让三个丫鬟进屋一字排开道:“仙姑,这是我为仙姑专门挑来侍奉的奴婢们。这是秀萝,这是玉芊,这是绛萱。快,给仙姑请安。她们三个暂时留下来供仙姑和阿英姑娘使唤。不过,我看仙姑这屋里窄,夜里只够留下一个打地铺上夜的,剩下两个得去外间屋里睡。仙姑,你看,今夜留下哪个?”
冲灵子听了阿英的话,正在心烦意乱不得安生,一时也记不住三人谁是谁,便随手指了个穿藕色衣服的道:“就……她吧。”
徐嬷嬷对着那女孩道:“那绛萱,今夜你就留下来服侍仙姑洗漱就寝吧。夜里别睡太死,仙姑和阿英姑娘叫你,你得赶紧答应。待会儿就去收拾铺盖过来吧。”
绛萱点头答应道:“是。”
徐嬷嬷又对冲灵子道:“那仙姑,我先带她们回原屋拿东西,待会儿好搬过来暂住。”
冲灵子应道:“去吧。”
不多时,三人都抱着自己的东西回来。秀萝和玉芊去了侧面的空房收拾住处,绛萱搬来枕头被子在卧房的空地上铺好。
冲灵子此时已困得不行。于是,三个奴婢紧接着伺候了盥洗,一屋人便各自睡下了。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有课,冲灵子刚入太虚园,正朝平日念书的学堂——朝晖楼走去,便在路上碰见了同去上课的忘忧子。
忘忧子一见面,便凑近私语道:“昨日你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