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童子道:“姐姐不必担忧,一切如常。亦望姐姐不要对任何人泄露仙师的叮嘱。”
阿英道:“是,我明白了。”
金蝉童子说完,对阿英打了个拱,便从偏殿侧门离开了。
阿英收起忐忑的心神,走到末尾角落的位置上坐下。
冲灵子回过头来看她,她立马报以平静的微笑。
冲灵子本想起身来找她,恰巧望见其他修士三三两两从门外走进来了,便只好暂且作罢,返身继续看书。
过了一会儿,修士们陆陆续续来齐了。临近上课,大家皆安坐在自己位置上。
忽然,有人转身向后看了一眼,发现了靠墙角落里佝偻缩坐的阿英。
那修士立马兴奋地拉拽近旁的修士,告诉他们自己的大发现。
一传十,十传百。片刻后,几乎所有人都扭过头来对着阿英这个新来的“旁听生”,指指点点、挤眉弄眼、窃窃私语。
更有一个胆大的修士,见冲灵子并不扭头去看,便对着冲灵子大喊道:“冲灵子,你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连你们家的奴婢都能登堂入室来听学了,照这么下去,怕是你们家的猪狗,过些日子也要来修道了吧。”
他如此一说,其他修士顿时哄堂大笑,越发热议。
冲灵子面无表情、不加理睬,阿英却羞得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恰在此时,仙师从偏殿侧门进入学堂,见众人一副对着后面议论纷纷的模样,便轻咳一声加以提醒。
众人回头发现仙师来了,吓得立即转身端坐,安分不语。
仙师见众人安静坐好,这才慢慢走上教坛。
阿英受不住众修士的注目议论,方才几乎把脸低到桌面下去。直到仙师进来,大家纷纷扭头回去,她才敢把脸逐渐抬起来。
她透过前面修士们的一颗颗人头,终于看清了仙师的长相。
只见教坛之上立着一位一袭黄袍、身材匀亭的长者。长者看上去五旬左右,花白头发、五官深邃、三寸长须、飞眉入鬓,面上波澜不惊,却能不怒自威。
阿英不敢多看,又埋下头暗想,这仙师历经两朝,按已知事件的年岁推算,少说也得年逾古稀,怎的看着如此年轻?
这早上的课讲的是《大六壬》,但阿英因为初来乍到,心潮起伏,并没怎么听进去。
她看着前面这群乌泱泱的修士,想起刚才的嘲笑,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于是,她开始浑身不自在,只盼着能快点下课,赶紧逃回凤初园,就如此神思恍惚地过了一上午。
放学后,待仙师离开朝晖楼,修士们也纷纷起身准备回去。
阿英掩上书本,准备收拾文具书袋与冲灵子同归。还未起身,方才那个取笑阿英的修士便带着几个男修一同跑到阿英身边来了。
其他修士本已准备离开,但见那几人跑去找阿英后,心知将有好戏登场,便都停下脚步围观。
那男修边打量阿英,边调笑道:“小丫鬟,刚才的课,你听得懂吗?能装模作样地跟我们坐着这里,心里乐开花了吧?”
阿英一言不发,加紧收拾东西。
那修士见她充耳不闻、并不作答,恼羞成怒地将她正欲收进书袋的课本一把按住道:“我问你话呢!你聋了?”
正在此时,冲灵子从前排冲了过来,一把拉开那男修的手道:“丹霞子,你自重!”
那位道号“丹霞子”的男修,一脸不屑道:“怎么?我关心同修也要你管?”
冲灵子道:“阿英自有我关心,轮不到你过问。”
丹霞子道:“哟,好一对义主忠仆!话说,你不介意抬举自己的奴婢,与她一同听学,我们可介意跟一个奴婢一起听学,降低了身份!”
冲灵子道:“这些都是仙师的安排,你要是不服气,就去找仙师理论。来难为阿英,算什么本事?”
丹霞子道:“冲灵子,你仗着自己功课好,有仙师撑腰,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你爹也不过是个小地主罢了,家里有爵位吗?有军功吗?吃俸禄吗?你们那样的人家,在我们平南侯府眼里,根本什么都不算!”
冲灵子正想反驳,忽听背后有人高声道:“平南侯公子真是出身显赫啊!但是在学堂里摆家谱、拿官威,恐怕不大合适吧?”
众人不禁回头去看,只见忘忧子正款步朝冲灵子她们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