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吓了一跳,急道:“长生大哥,你怎么了?”
长生抱着右臂,表情痛苦,半晌对阿英道:“没事,昨日摔了一跤,把手臂摔伤了,你刚才正碰到了痛处。”
阿英担忧长生伤重,着急要帮他查看伤情,却被长生躲避制止道:“阿英,我真的没事。在这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地方,你个女孩儿家怎么好掀开我的衣袖看,让人传出去,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阿英,你先回去吧,免得冲灵子仙姑等你用膳。见你一切安好,我便放心了。我也先回去了,等过几日再来看你。”说罢,左手抱着右臂,匆匆起身走了。
阿英怅然若失,只好目送长生离去,然后自己也转身回了凤初园。
此后,长生仍旧不时来找阿英闲谈。但阿英总觉得不知哪里怪怪的,长生身上似乎有一种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的感觉。
某日白天,长生又来找阿英。阿英问他手臂上的伤可曾好些了。长生道,已经都好了。然后,二人又聊了许多太虚园里的事便散了。
当夜,阿英躺在炕上准备入眠时,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长生送她的平安符,握在掌中摩挲。她心中有些莫名烦躁。阿英想起冠带曾对自己说,长生喜欢她。但阿英不明白,为何长生从未对自己提起。即便每每受人调侃,长生也总选择置若罔闻、默不作声。
要问长生待自己好不好,阿英心里自然是一百个肯定的好。但长生待自己的好和冲灵子与忘忧子他们对彼此的那种好,又不大一样。没有那样甜蜜亲热,没有那样心神相通,也没有那样明确笃定。
阿英心想,难道是因为每个人心性不同?也许长生大哥本就是个温厚老实的人,要他像忘忧子真人那样富有情趣,大约是太为难他了。可是长生大哥自己不开口表明心意,别人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这种事总不能让自己一个女儿家先开口吧?万一长生大哥对待人人都如此温厚,并非对自己有意,那自己先开口捅破了窗户纸,岂不尴尬?那以后可要怎么面对他呢?
阿英想着想着,便握着手里的平安符睡着了。
“喂!懒虫,醒醒!啊不对。睡睡!啊也不对。睁睁眼——!”
阿英耳边又响起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阿英睁开眼,只见“无脸怪”正盘坐在她身边,凑近她耳边轻唤。
阿英猛地坐起身来,脱口而出道:“无脸怪!”
那少年惊异道:“什么‘无脸怪’?你居然叫我‘无脸怪’?”
阿英连忙摆手道:“啊……不是不是……上古神是吧?你、你怎么又来了?”
那少年欢喜道:“我已经摆脱那班老小子了!你现在赶紧起床作个法,我好马上去找你!”
阿英道:“哈?!”
那少年道:“就是我虽然能用‘魂梦神通术’和玄光镜连接到你的神魂梦境,但是你转生的时候,身上带了绝神印。我在天上看不到你的肉身所在,必须你用印作法,我才能指心定位找到你。”
阿英嘀咕道:“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让你找到我?”
那少年急道:“我们认识,而且都认识十万七千四百八十三年六个月零九天了!”
阿英道:“……证据呢?”
那少年怪道:“证据?!”
阿英道:“对呀!你说我们认识了那么久,总该留下些什么证据吧?不然我怎么相信我们认识?”
那少年道:“我身上披着的‘幻影神羽’就是证据呀!”
阿英道:“什么幻影神羽,我根本看不见,也不知道是件什么东西。”
那少年道:“你现在转生为人,失去了先前的所有记忆,当然不知道了。那我无论拿出什么东西来,你都不记得,我怎么给你证据啊?”
阿英道:“你不是说你是上古神吗?神仙要找个凡人还不容易?”
那少年道:“可你也不是普通的凡人啊!你可是带了绝神印转世的九天玄女!绝神印一旦封烙,便从此与神相绝,我上哪找你去!为了打听你的下落这件事,我跟天上神仙都闹翻了。要不是你之前自己用印作法,我到现在都还找不到你!不说这么多了,你先用印作法,让我找到你,其他的事我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
阿英道:“你说的话奇奇怪怪,没一句我能印证的,我干嘛要听你指使。你既然号称自己是上古神,能打败天庭里那么多神仙,那你就该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能够不费出灰之力找到我才对。你自己来找我吧!”
那少年急得站起来打转道:“你、你欺负我!你仗着自己是个凡人,就欺负我这个神仙!你负心薄幸,太让我伤心了!”
“……”
那少年道:“那你告诉我,你身在何处,姓甚名谁,我自己去找你!”
阿英道:“神仙不都能掐会算吗?还要我告诉,真没用!”
“喂!”那少年气得大叫道,双手叉腰,蹲下身子与阿英面面相对。
阿英看不清少年的面目,只知道他若有双目,则大概正与自己四目相对,便索性把白眼翻上天,扭头不去看他。
那少年忽然道:“是你逼我的!”然后朝前单膝一跪,双手扶住阿英的双颊,一下朝阿英的双唇上亲了上去。
片刻后,二人双唇分开。
阿英反应过来,正想扬手朝那少年脸上狠狠甩一耳光,那少年立刻瞬移数丈,遁入花丛。阿英的梦自此便醒了。
这一天,天还没亮,阿英便跑出房外,用凉茶漱了四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