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在经历碧桐子花园刺伤一事后,就成了仙府一个特别的存在。府里的人就算不认识她的面孔,也都听说过她的名字。
现下,阿英又被仙师再次破格任命为仙府的藏经阁主事和丹房丹童。这仙府里,明面上虽然依旧风平浪静,但私底下早已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对阿英的真实身份产生猜疑,有人甚至信誓旦旦地说,阿英一定是仙师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阿英其人其事成为阖府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时,不知是谁,又将前几日阿英和一位少年在晋和园青石甬道上相拥依偎的事给捅了出去。男女情·事向来是人们最热衷讨论的话题,这下简直火上浇油,关于她的流言蜚语瞬间铺天盖地。
阿英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一天,她回到凤初园去探望冲灵子,冲灵子才将此事告诉了她。她本以为这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小事,并未将之放在心上。
谁知,她顺道去崇安门门房里探望冠带时,冠带一改先前对她热情洋溢的态度,无论阿英跟他说什么,都表现出一副爱搭不理、冷眉冷眼的样子。
阿英不解道:“冠带大哥,阿英可是有什么不慎得罪之处?”
冠带抬起眼皮,斜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不敢不敢,阿英姑娘是仙师面前的红人,哪里谈得上得罪我呢,我怕开罪阿英姑娘你还差不多。”
阿英道:“冠带大哥此言,真是折煞我也。当初若没有冠带大哥鼎力相助带我进凤初园,阿英如今又怎有机会去太虚园当差呢。阿英不敢忘记冠带大哥的恩典。冠带大哥要是有什么对阿英不满的地方,不妨直言。”
冠带冷笑道:“哼,我算什么,我怎敢对阿英姑娘不满?我只是可怜长生,掏心掏肺地对人家好,最后只是人家的垫脚石,一旦攀上高枝,转身就对别人投怀送抱去了。也对,我们长生一个看大门的,怎么能跟住在清虚阁的小白脸比呢?”
阿英听到此处,总算听出了些道道,原来冠带是在生气晋和园甬道上凌云忽然搂抱自己的事。
阿英不禁又恼起凌云来,就是他害得自己百口莫辩,背上骂名。
阿英只得好声好气道:“事情不是冠带大哥想的那样。那位凌少侠只是途径此地,顺道作客仙府。阿英不过为了尽一尽地主之谊,才好生待他。但是,那位凌少侠似乎从小生长在极偏僻处,不谙世事、行事异于常人,这才闹出了些许误会。”
冠带不屑道:“误会?跟你说‘以后永远在一起’也是误会?那得是多大的误会呀?而且,这府里多的是女修丫鬟,怎么就偏偏误会你呢?”
阿英见解释无果,只好道:“冠带大哥信也好,不信也好,阿英确实与凌少侠清清白白。太虚园里还有事,阿英先告辞了,以后再来看望冠带大哥。”
冠带道:“不必了,我们这座小庙容不下阿英姑娘你这尊大佛。”
阿英恭敬地福了福身子,转身出门去了。
阿英心中气恼不已,一路快步疾行,回到了太虚园中。本想着回乾元观清净片刻,却偏偏撞见凌云迎面走来,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阿英把脸别过一边,假装看不见。
岂料凌云直接朝阿英小跑过来,欢欢喜喜地跟她打招呼道:“阿英!你可回来了!藏经阁里的书,我都帮你晒好了,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阿英见他跑过来,越发加快脚步,只想马上逃回乾元观去。但听到凌云所言,阿英忽然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道:“谁要你多管闲事?”旋即便撒开脚丫跑回乾元观了。
凌云本来满心以为自己如此贴心地帮着阿英分担工作,阿英一定会感谢夸奖他,谁料被阿英当头一盆冷水浇来,浇了个透心凉。
他站在乾元观门外反复徘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乾元观里的其他三名女修此时正聚在乾元观小院的石桌石凳上闲聊,忽见院门外有一俊美绝伦的少年伫立,忍不住凑上前来问道:“这位就是新来仙府作客的凌少侠吧?”
凌云道:“正是正是,正是在下。”
一位眉目颇为艳丽的女修道:“哎呀,真是幸会。我们听说少侠道法高深,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凌云点头,应付地笑了笑道:“修士谬赞,修士谬赞。”
那位女修娇笑道:“哎呀,忘了跟凌少侠自报家门了,小女道号‘静香子’,年方二八,家父乃工部侍郎蒋尧。这天下的修士千千万,凌少侠以后不要叫错了。”
另一位长相甜美,年纪看起来更小的女修马上挤上来道:“凌少侠,小女道号‘明珠子’,年刚及笄,家父乃户部左曹侍郎章士诚。凌少侠不要光记得静香子姐姐,也要记得我哟。”
最后,还有一位长相清纯,举止端庄的女修自报家门道:“小女道号‘含虚子’,与‘静香子’同岁。家父乃礼部员外郎董海延。见过凌少侠,小女这厢有礼了。”说罢,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正在此时,阿英右手挎着个竹篮下楼来了,她见院门前挤了一堆人,凌云正与三位女修说说笑笑,便走到门前对几人行了一礼,匆忙跑了出去。
凌云一看阿英跑出去了,也来不及跟三位女修道别,便一下追了上去。三位女修在后面唤他,他也头都不回。
凌云追上阿英道:“阿英、阿英,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去!”
阿英恼道:“少侠你跟几位女修聊得好好的,跟着我出来做什么。”
凌云道:“不是我找她们聊的,是她们来找我聊的。你可不许吃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