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凌云和阿英协议互助修炼之后,二人每日上午便一起在藏经阁校书、理书、研读经卷、讨论道义。
阿英本来不想搭理凌云,但独自研看典籍时,总有不解之处。待她还在冥思苦想之时,凌云便如看穿她的心事一般,出其不意地说出一两句话,点破其中玄机。
如此一来二去,阿英便也懒得再矜持,但凡碰见不明之处,索性直接问向凌云。凌云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仿佛巴不得要把这藏经阁里的所有经典都解释给阿英听,全部塞进阿英脑里。
阿英自然乐于接受,因为不仅是想趁此机会多学些道法经义,更是想解决那个一直萦绕心中,困惑她许久的问题——为何自己用九天玄女印盖印的黄符便能请神,但是用掐手诀就神明无应?
阿英拿着画有手诀的图册反复练习,可惜无论怎样试,都毫无作用。
最后,她只好拿着图册走到凌云面前,问道:“凌云,你看我这手诀掐得对吗?为何别人都能掐诀请神,只有我不行?我明明和这图上画的一模一样,要不你掐一下让我看看?”
凌云看看图册,又看看阿英掐的手诀,不忍告诉她真相,只得深吸了口气,长叹道:“这人和人呀,体质不同!有些人呢,天生神佛庇护。但有些人呢,天生神憎鬼厌。所以,掐手诀从来就不是人人应验。依我看,阿英你,应当属于后者。”
阿英气得翻白眼道:“你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故意奚落我?”
凌云道:“非也非也。我是知道阿英你的八字,掐指一算,发现你跟神明不合。”
阿英将信将疑道:“真的?我怎么算不出来?”
凌云道:“天分不高,或者修道不精,一般都算不出来。所以,大街上摆摊的算命先生,也不是人人皆准。”
阿英道:“你少得意!嘲笑我天分不高、修道不精?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
凌云笑道:“那真是可喜可贺,令我欣慰。”说罢,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方叠好的白色纱巾来递给阿英。
阿英接过纱巾,展开一看,只见此纱轻柔如水,洁白如雪,在纱巾的一角上,还画着一束淡红海棠。
阿英不解何意,问道:“这是何物?递给我做什么?”
凌云道:“此纱名唤‘柔羽纱’。我做好后,用法术加持过,应该可以代替黄符使用。你回去后,拿你刻的九天玄女印盖在上面。以后将它随身带着,便无需再时时带着印章、符箓出门了。万一把印章弄丢,或者万一下雨把黄符打湿,你不就没辙了吗?所以说,你把这面纱巾手绢贴身收好,以后要用时,便能随时随处拿出来用。”
阿英迟疑道:“你怎知我时时带着印章、黄符出门?”
凌云看了一眼阿英系在腰间的荷包道:“你看它鼓鼓囊囊、奇形怪状的,你可别告诉我,是每天带着几十两银子出门啊!”
原来,阿英经历丹霞子三人暗算、清虚阁百鬼夜行后,便知道随身携带符纸印章的重要,此后便时时刻刻贴身带着画好的符纸。可是符纸易湿易破,难于随时补换,于是她便索性连印也带上,来了个符不离身,印不离袋。
只是,正如凌云所言,随身携带这些物件十分不便,若是弄丢,则更加麻烦。
可是,阿英之前与凌云如此闹僵,自然不愿收他的东西,将递还凌云后道:“无功不受禄,何况……”
凌云道:“何况?何况还是我的东西?”
阿英点点头。
凌云道:“其实,你也可以有功呀。”
阿英道:“什么意思?”
凌云道:“像你这种神憎鬼厌的体质,当真万里挑一。我这柔羽纱其实还是试验阶段,若真能代替黄符,那才算试验成功。你先拿去试试。试成了,我以后就专门将它卖给你这种人,赚个盆满钵满。试不成呢,我也没有损失,顶多是害你丢了性命,无妨无妨!诶,是你自己答应互助修道,帮我试新的,你可不能反悔哦!”
阿英拳头握紧柔羽纱,气愤道:“多谢!多谢雪中送炭!”
凌云粲然一笑道:“不必客气!但你记得回去要拿印章,印在这株海棠旁边,如此一来,也好混作诗画模样,不致引人好奇怀疑。也算为我这柔纱海棠,狗尾续貂了!”
阿英:“……好!”
阿英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行止出格的少年,其实也如长生大哥一般,心细如尘。只是,长生大哥温柔忠厚,容易让人亲近,而这少年……算了,不提也罢!
每日下午,阿英都要去丹房辅助仙师炼丹。
阿英辅助仙师炼丹,一般包括:准备丹炉、丹鼎、水海、石榴罐、甘蜗子、华池、绢筛、研磨器等工具。分捡各类药材和金石,将需要粗略加工的药石,进行切细、捣碎、研磨和称量等。之后,再将药石一一归类,有些放入大小瓶罐中,有些放入壁柜的一个一个小抽屉中。
这些劳作看似简单,实则并不轻松。但好处在于,阿英通过这些劳作,熟识了各类药石,掌握了它们的用法和用量,以后要出去做个大夫,替人看病捡药,简直手到擒来。
午后孤独的闲暇时光,凌云一开始是躲在屋里睡懒觉。
后来,他觉得无聊,便自己跑到江陵府中买糖葫芦吃、四处瞎逛。他每次上街,必引得沿街诸多女子对他注目,争相打听他的来历。
一时间,江陵府里到处疯传,城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爱吃糖葫芦的白衣俊俏少年。
城中少女一夜之间也纷纷研究起如何制作糖葫芦来,只等凌云上街,便要赠他糖葫芦吃,借机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凌云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直到有少女的父母和媒婆来找他要生辰八字、拉媒保纤,他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从此,江陵府中又多了一大奇景,便是一堆中年男女追着一个少年满街乱窜。不明真相者,只道这少年欠了他们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