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道:“玉帝下旨,你又是地位尊贵的上神,天上的神仙自然都知道。只是,除了玉帝、王母、老君和如来,没有神佛知道,你究竟转生到了何处。但当时地上的神仙并未接到旨意,所以很难说他们知不知道。与天庭联系密切的,或许就知道,与天庭交往疏远的,或许就不知道。保不准是天上的哪位神仙,将你转生的消息告诉了地上的神仙,然后就被鱼妖偷偷知晓了去。”
阿英道:“原来如此。”
二人伫立良久,直到看见鱼妖的遗骸已被焚烧殆尽、灰飞烟灭,才御剑飞回仙府。
回到仙府,已是鸡鸣,二人各自回屋歇息,静待天光。
到了晌午,阿英换了衣衫,便去找冠带,将自己受托带话给长生之后长生的反应和致歉,备述与冠带听。只将长生向自己告白一事,按下不表。
冠带听后,唏嘘不已,只托阿英多去开解长生。
阿英应下后,辞别冠带,转头去探冲灵子。
她心中一直对碧桐子那日突兀所言耿耿于怀,悬心冲灵子这边会出什么事。
于是,进了冲灵子房中之后,阿英借着想与冲灵子说说体己话的由头,将屋里的奴婢全都打发了出去,又将门户关闭,防止有人偷听。
冲灵子奇道:“阿英,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体己话,如此神秘?”
阿英执着冲灵子的手,关切道:“仙姑近来可好?屋里的人,做事都还妥当吗?”
冲灵子道:“近来尚可,只是功课不大如意。好在仙师闭关,其他道长倒也没那么严厉。屋里的人,比你终是差些。她们在仙府呆久了,见过些许世面,懂得看人眉眼高低,我施与她们的小恩小惠,她们也不大看得上。况且她们本属仙府管束,来服侍我不过是临时差务,自然不会对我尽心。偶尔躲懒推诿,被我训斥过几回后,倒也收敛了。”
阿英道:“仙姑待人向来宽宥,能让你动怒训斥,自然是她们的不是,不必纵容她们。若有不妥,我便去求王管家,另换些好的来。”
冲灵子道:“左右不过是仙府的奴婢,还不都一样?换来换去,倒被人嫌我挑剔。不必折腾了。何况,如今已近寒露节气,明年夏至时节,我便从仙府结业回家了,这些小事,忍忍也就过了。”
阿英道:“好吧。仙姑既然未觉大有不妥、非换不可,那就罢了。只是,切不可掉以轻心,该防范的,还是防范些好。”
冲灵子笑道:“那是自然。你这一回来,婆妈了许多。难道太虚院里,都已听得风声,说我没了你,便一落千丈了?”
阿英道:“哪里!仙姑误会了,是我想念仙姑了。我寄宿在乾元观里,那里的女修都是重臣之后、来自书香门第,个个娇贵无比。我连话都不敢同她们说,可把我闷坏了。”
冲灵子面露愁容,叹道:“她们那样的身份,自然不是你能相比。就连我,也攀附不上呢。”
冲灵子向来开朗,阿英少见冲灵子有此神色,便问道:“仙姑这是怎么了?向来也不稀罕攀附她们的,不过她们走她们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罢了。”
冲灵子道:“正是呢。”说罢,郁郁寡欢,愁眉不展。
阿英道:“仙姑心里有烦难之事?”
冲灵子沉吟片刻,忽然泪流道:“忘忧子家中,为他物色了一门亲事,也是高台门楣,出身金玉。唉,早知如此,本不该痴心妄想,白日做梦的。”
阿英不甚懂得门第差异,只觉既然两情相悦,冲灵子家中也算殷实,怎会还配不上忘忧子呢?
阿英探问道:“那忘忧子真人是何意思?”
冲灵子道:“他说,他绝对不会接受家中安排,必与父母抗争到底。”
阿英释然道:“那岂不是很好?证明忘忧子真人,真心喜欢仙姑。只要真人的心在仙姑这里,那仙姑还忧愁什么呢?”
冲灵子苦笑道:“傻丫头,哪里这样容易?就像我一样,他所有的一切,也是家里给他的。鄞国公之后,这块金字招牌,给得了他荣华富贵,便也给得了他金玉枷锁。只怕他向父母低头,也是迟早的事。”说罢,晶莹的泪珠又夺眶而出,滚落玉雪娇嫩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