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阿英等其他下人服侍完仙师喝药后,便敲开了仙师的房门。
仙师当时暂未歇下,便问她有何事。
阿英立刻跪下,将自己欲求仙师放过长生的来意叙述一遍。又道明长生实乃幽芳子仙姑贴身侍婢林翠屏之弟林秀峻,为探查杀害姐姐的凶手才潜入仙府,却错信凤初园老奴之言,误将仙师当作杀害其姐姐的真凶,因而施展报复。恳求仙师辜念事出有因,网开一面,放过长生。当下,阿英撇去由冠带牵线搭桥替长生找到老奴之事不提,以免再多牵连。
仙师听毕,倍感震惊,一时间陷入沉思,良久,方开口道:“先前,本座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会突然袭击本座。着王管家去查问举荐长生入府用事的老奴。谁知,那老奴两年前已出府,半年前便病死了,家中又无妻无子,只有长生替他收殓安葬。于是,本座又吩咐王管家差人去长生老家——夷陵黄陵庙村探查,结果发现这厮竟是冒用老奴内侄的身份籍贯。本座本想等身子好些,再拿他来细细审问。但未曾想,竟然情由在此。阿英,你既知晓内情,为何事发之后,拖到现在才说?”
阿英道:“阿英见仙师伤情危重,不敢贸然打扰仙师休养。如今,见仙师转危为安,阿银才敢斗胆开口。仙师,长生大哥袭击仙师自然千错万错,但阿英恳请仙师念在长生大哥受人蒙蔽、报仇心切的份上,对长生大哥从轻发落。”
仙师叹道:“阿英,本座可以饶恕他,但你须代本座问问他,刺杀本座一事,可曾受到妖魔指使?可曾受到鬼魅蛊惑?若未曾受到指使蛊惑,纯因私人恩怨,本座便放他归家。若曾经受到指使蛊惑,便让他交出妖魔底细,待本座将之捉拿斩除后,再放长生归家。本座亲审,他心中记恨本座,未必会说实话。既然他与你亲厚,便由你去问他。切记,此时事关重大,务必让他吐露实情。另外,让他交代出凤初园老奴的姓名籍贯、栖身之所,将之报于王管家查明底细。”
阿英听到仙师愿意饶恕长生并放其归家,顿时欢欣无比,激动得连连叩头,感谢仙师开恩。然后,便领着仙师的指示,去了丹房。
阿英进入关押长生的丹房杂物间,只见长生正靠墙而坐,闭目养神。
长生听到有人进来的响动,抬眼来看,见是阿英,便有些不好意思道:“阿英,你怎么来了?”
阿英走到他身旁,与他并排坐下,道:“长生大哥,你肯与我说话便好。我今日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你若对我尚有真心,便请你务必如实答我。”
长生道:“你说吧。我如实答你就是。”
阿英道:“我想问你,刺杀仙师一事,真是全部出自你本人的所想?可曾受到妖魔指使?可曾受到鬼魅蛊惑?”
长生道:“自然,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扯来妖魔鬼怪替我担罪。”
阿英道:“那那位告知你,她撞见仙师命人将木箱抬入凤初园的老奴,到底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长生道:“阿英我答应过她,不会将她的身份和住处透露给别人。”
阿英怕门外看守听到两人间的谈话,凑近长生耳边,悄声道:“长生大哥,就算你不说,我去问冠带大哥,他也会告诉我。仙师现下不知冠带大哥牵涉其中,因而未曾找他查问,你若真的不想连累他,便直接告诉我才好。”
长生亦低声道:“阿英,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要去问冠带。她只是一介老弱妇孺,万一被仙师察觉,她知晓仙府见不得光的丑事,要找她算账、杀人灭口,那如何是好?”
阿英道:“我相信仙师不会滥杀无辜。何况,她的所见所闻,并未涉及要害,全是空口无凭,根本不足以威胁仙师。仙师何必多此一举杀人灭口,反倒惹人嫌疑呢?而且,凌云曾经提醒过我,凤初园中,除去每位女修身边各带的一个贴身奴婢,加上小厨房,加上各类杂工和管事嬷嬷,少说也得二三十人,为何你一找,就正好找到了那个大半夜不睡觉、偶然目睹木箱被抬进了仙府的老妪?大哥,你不觉得此事过于巧合,那位老妪有些可疑吗?”
长生听罢,沉吟半晌,道:“是有些可疑,所以一开始我对她之所言,并未尽信。直到,我查明无相境男修也是同时出事,确是三个木箱,装了三个人,我才敢相信。会否真的只是凑巧?”
阿英道:“也许真的只是凑巧。但如果不是凑巧,那这件事一定大有玄机!”
长生蹙眉道:“你是说,有人利用我,向仙师复仇?可是,谁能知道我要向仙师复仇,然后提前设下这样的陷阱呢?”
阿英道:“我也想不出来。但是,以防万一,我认为还是要再确认一下那位老妪的身份。”
长生道:“你确信仙师不会把那老妪怎样?”
阿英道:“我以性命担保。”
长生道:“好吧。那老妪名叫郑四婆,家住玉沙县沔阳镇福音巷。”
阿英暗暗记下,尔后道:“还有一事,长生大哥,你的‘伏阳苦寒散’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