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道:“此药,乃是我一年前从一位道士那里得来。当时,正值数九寒冬,我因为吃了些桃符带来的羊肉,一直上火,口舌生疮、喉咙肿痛。于是,我便去找了大夫诊治开药。可看了好几个大夫,吃了好些药,却总不见好。其后某天,有个道士经过仙府门口,吆喝着能治百病。我便叫住他,让他替我看看这上火的毛病。他便给我开了一副清热降火、凉血退热的草药方子。他说这方子功效甚强,轻易用不得,因见我症状颇重,才愿开与我用。还告诉我,这方子只要加入银环蛇毒和钳蝎毒,便是一张其毒无比的毒药方子。无论研粉入汤,一汤匙下去,便能麻痹人的全身,浇灭阳火,取人性命。我本来也修炼暗器,为了制敌,时常会在暗器上,涂抹一些毒药。因此,便顺口问了那道士制毒之法。后来,我找到那位老妪,开始谋划行刺仙师,想到单凭武功法力,我绝非仙师对手,何况还有冠带、临官、帝旺、金蝉童子和凌云一干人等。只有用毒智取,才有一丝机会。于是,我便想起了这张方子。”
阿英道:“我听凌云说,这毒甚是厉害。我便想,你怎会有如此厉害的毒药方子。那看来,这方子得来似乎纯属偶然。那这毒,可有解药?”
长生道:“此毒有解,但需在中毒后,半个时辰之内服用。时辰一过,便回天乏术。我行刺仙师之前,提前服下了解药,这才没有中毒。”
阿英道:“原来如此。对了,长生大哥,你还修炼暗器?”
长生道:“我主攻的兵器就是暗器。”
阿英道:“难怪木簪也能杀人。那长生大哥,你修炼的是什么暗器?”
长生道:“我练的是竹叶镖。不过,行刺仙师之时,我怕会被搜身,便只带了木簪,并未携带竹叶镖。”
阿英道:“长生大哥,你是如此心思细腻之人,为何会偏听那老奴之言,一意孤行呢?”
长生道:“阿英,仇恨是可以蒙蔽人的双眼的。其实,不仅仇恨,任何一种欲念,过于强烈的时候,都能让人昏庸疯狂。”
阿英道:“长生大哥,我已将你复仇的原委,禀明仙师。我知你不肯向仙师低头,必定不会吐露实情。我便擅作主张,去求了仙师。”
长生惊道:“你去求他做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我这样贪生怕死?”
阿英急道:“长生大哥,我知道你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我怕你死得不值!你细想想,这场复仇除了伤及仙师和几个无辜之人,对你真正的仇人,有没有一星半点损害?而且,这事疑点颇多,如若真是那老妪有心害你,难道你不想知道她究竟为何害你?”
长生缄默半晌,道:“那仙师预备如何发落我?”
阿英道:“仙师只想知道,你是否受到妖魔指使,鬼魅蛊惑。如若没有,他便放你归家。”
长生道:“我没有。”
阿英道:“好。那你赌个誓。”
长生道:“赌誓?”
阿英道:“对,你对天赌誓。若你隐瞒了受妖魔指使、鬼魅蛊惑之事,阿英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长生喊道:“你疯了吗?让我拿你的性命来赌誓?”
阿英道:“既然你不在乎你自己性命,那就用我的性命来赌。举头三尺有神明。倘若我真的因此暴毙,就当我有眼无珠,错认了你,是我自己活该。”
长生怒道:“你疯了你!你明知道……但我可以跟你赌这个誓,因为我没有!”
阿英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我回去禀告仙师,让他放了你。还有,你必须答应我,离开仙府以后,不再去找汝阳王世子报仇。如果你背信诺言,我便身首异处、死无葬身。”
长生道:“阿英!”
阿英盯着长生双眼,抱住长生双臂,央求道:“我知道他该死,但我不想你有事。你答应我!”
长生叹道:“我可以答应你不再报仇,但我不会跟你赌这个誓。因为没有必要。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去找汝阳王世子了。刺杀仙师的一切,我都算计好了,唯独没有算计到,我自己也会杀人。我一直觉得我姐姐死得冤枉,如果不为她做些什么,我就没法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但是,当为了复仇,害死那个被我当作盾牌的男仆以后,我的想法就变了。我也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无辜之人,我也罪不容诛,我也心内难安。为了杀一个汝阳王世子,而要害死更多的无辜之人。我做不到。所以,我不会去了。”
阿英点头道:“我信你。我信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长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