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了下来,风将许鹿发丝吹乱,她也没伸手去捋,只盯着那人走远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她怎么,又把人给得罪了。
“走吧,别发愣了。”孙嘉芋把正主赶下去,自己挪到前座,让许鹿上了后座,“坐稳了,我可不想看见师太发飙。”
徐蔚森被鸠占鹊巢,只能狂追陈念沂,跳上了他的后座。
一群人作鸟兽散后,赵琦越若有所思地杵在原地。
自从那晚,她看见许鹿从陈念沂的摩托车后座下来,心里便没来由地慌了起来。
竟然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打破了他从不载人的习惯。
从赛车场上至今,不过短短时间,许鹿对陈念沂的了解,就远甚自己。
这个许鹿,究竟是什么时候忽然冒出的,和陈念沂又是什么关系?
课后,回到宿舍。
许鹿趴在桌上,有力无力地质问起孙嘉芋来:“你什么时候跟徐蔚森在一起的?”要不是这俩人,她也不会被拆穿了。
孙嘉芋羞涩一笑,道:“也就是这两天吧,还在考察期,所以没公开。”
许鹿撇了撇嘴,没公开,陈念沂都比她先一步知道。
她闷闷不乐地盯着手机出神,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孙嘉芋收拾着器材,分出点心思来关心她,“按照你的逻辑,特别照顾就是不把你当自己人,那他先送赵琦越回家,岂不是也把她当外人了?”
闻言,许鹿直起身子,眸子里光芒乍现。
但那句“客人”掠过心尖,她又颓了回去,蔫蔫摇头,“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孙嘉芋停下收拾的动作,走到许鹿旁边,拉开椅子,“你这是当局者迷。”
许鹿无动于衷。
孙嘉芋又道:“如果真没拿你当自己人,干嘛大半夜跑你家吃宵夜,大清早又去你家吃早饭,还附赠叫/床——”
许鹿越听越不对劲。
“不是,”孙嘉芋为自己的口误摆手,“是附赠叫你起床的服务。”
“有首歌叫听妈妈的话。”许鹿偏头看她。
“我跟你谈正事,你跟我扯这歌干嘛?”
“他说,”许鹿叹气,“他这些举动,是因为听妈妈们的话。”
孙嘉芋止住话匣,狐疑望着许鹿。
“口是心非闷骚男多了去了。”半晌后,孙嘉芋得出结论,“还是那句话,实践出真知。”
“?”许鹿迷茫。
孙嘉芋恨铁不成钢,不再废话,她径直拿过许鹿的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几点下课?等你回家]
许鹿倒吸口冷气,想撤回,为时已晚。
对方已经秒回了过来。
陈念沂:[四点下课,排练到六点]
许鹿:[那我下午先回]
陈念沂:[?]
陈念沂:[出尔反尔?]
许鹿:[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
陈念沂:[我找不到路]
许鹿:[?]
陈念沂:[我是路痴]
许鹿:[]
陈念沂:[那我不去了,你跟钟姨说一声]
许鹿捏着手机,一脸惆怅。
要是钟曼知道陈念沂是因为找不到路才没去,非揍她不可。
半分钟后,许鹿妥协:[那我过来]
孙嘉芋瞄了眼许鹿手机屏幕,长吁一口气。
“就算是徐蔚森,也未必会秒回我信息。”她拍了拍许鹿的肩头,背上包,功成身退。
许鹿最后是带着电脑,去的排练室。
她找了个后排的位置,也没看他们排练,便塞上耳机,捣鼓专业课的作业。
中途,一瓶水忽然搁在她桌前。
抬眸,便对上陈念沂晦暗不明的视线。
“谢谢。”许鹿说。
陈念沂没开口,转身,径直离开了,只留给她一个疏冷的背影。
等到收工时,许鹿发现前方一群人正在中场休息,而陈念沂并不在其中。
许鹿摘下耳机,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
赵琦越随后进来,两人视线在镜子里交汇,礼貌性地打了招呼。
化妆包被搁在洗手池上。
赵琦越拿出只口红,补完后,她忽然转头,问:“许鹿妹妹,你现在有空吗?”
“有。”许鹿拿纸巾擦掉脸上的水珠,回答说。
“能出去帮我们买点东西吗?”赵琦越视线扫过许鹿那张白皙的脸,笑道。
许鹿迟疑了下,答:“好。”
耐心记下赵琦越的要求后,许鹿也没拎包,拿上手机就往外跑。
陈念沂回来,下意识扫了眼后排,空空如也。
“许鹿呢?”他问其他人。
“她说要出去给大家买点喝的。”赵琦越正盯着排练视频复盘,她也头没抬,平静道。
浓云压低天幕,暴雨终于落下。
而许鹿依旧未归。
望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陈念沂慢慢皱起了眉头,他连拨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他转头,又问身后那群人:“知道她去哪儿买喝的了?”
众人皆一脸迷茫。
“可能是被困在雨里了。”赵琦越轻描淡写,“别担心,榕城的暴雨不是一向来得急,去得也快么。”
视线落到许鹿的位置上,陈念沂快步走过去,翻了下她的东西。
包没拿,里面的伞也没拿。
“不会是出事儿了吧。”李言忽然开口,盯着手机,神色凝重道,“论坛上新冒出个帖子,说刚有个女生拎着好几杯咖啡,在校园路被车撞了。”
陈念沂的脸黑了下来。
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弧度,他从李言手中接过手机,快速浏览完,也没吭声,抓起桌上的雨伞,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