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骨架小,人瘦,甚至不用爬墙,便直接从铁门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但味道太大,口罩完全掩盖不住。
她憋着气,装了一塑料袋的东西,不到两分钟就返回了墙外。
一切太过顺利,反倒让她生出几分忐忑。
果然,就在两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填饱肚子的大黄狗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忽然疯狂咆哮了起来。
林谦被吓得险些跌倒。连滚带爬溜到一边。
那几声震天骇地的凶恶叫声,也正好引来了厂房楼上巡视人的目光。
五点多,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巡视人拿着电筒,从三四楼高的位置往高墙这边探照着。
各个角度搜寻了半晌,除了那条发疯的黄狗,似乎没发现异样。被阴冷寒风吹得哆嗦了下后,骂骂咧咧回屋取暖了。
低伏在林中的两人松了口气。
许鹿浑身冷汗涔涔,风一吹,她打了个冷颤。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喝了口热水,才缓过来。
风声穿林而过,让夜色的静谧,沾染了几分诗意。
可谁也想不到,一墙之隔,竟又是藏污纳垢的地狱。
险些被黄狗吓出心脏病的林谦,也终于恢复如常。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旁边的许鹿道:“今天算我欠你的。”
“林哥好说,请我吃顿饭就行。”虚惊之后,许鹿也松懈下来,仰头看着林谦,开起了玩笑。
林谦愣了下,认真问她:“想吃什么?”
“真请啊?”许鹿连忙摆手,将保温杯的盖子拧好,放回包里,“我开玩笑的。”
“看不起我?”林谦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似真似假。
“那就火锅?”
“成交。”
两人恢复了精神后,便准备打道回府。
天色越发暗了下来。
茂林里,路也不好走。
有被人刻意挖的坑,有被砍伐后只剩一截木桩的老树。
为方便起见,许鹿今日没戴隐形眼镜,而是架了副黑框。
天又开始飘雨,雨雾让镜片有些模糊,她走得很慢,却还是差点掉入了坑里。
幸好林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但他那一拽用力过猛,被反弹过来的力撞击,往后跌了去。
为保护背包里的设备,林谦身体一偏,膝盖便重重磕在了粗木桩上。
从刻意压低的吃痛声中,许鹿察觉到林谦似乎受了伤。但还来不及出声询问,就听到卡车开过来的轰隆声。
真是撞大运了!
两人无声对视一眼,默契地做出了一个更加冒险的决定。
那辆大卡车是从另外一个他们尚未发现的,更隐蔽的入口处,缓缓驶进的。
无人机再次起航,噪音被淹没在倾倒废料的巨大声响中。
镜头将那辆车倾倒固体废料的过程,拍得清清楚楚。
第一辆车之后,接着又是第二辆。
但那司机不知怎的,往车窗外抖烟灰时,不经意扫了眼某处,猫头鹰似的夜视能力,一眼就察觉到了隐隐绰绰晃动的人影。
衢州摩托车训练基地。
陈念沂刚跑完了这一轮训练,正和徐子明复盘着刚才的情况。
自从毕业后,他已经好几年没碰过这种正式比赛了。但私底下也会和业内顶尖的朋友一起玩,功力并没废。
他这回过来,是为了完成大学同学徐子明的心愿。
读书时,俩人时常一起参加比赛,后来陈念沂碍于职业束缚,便没再踏入过赛场。
但徐子明还在坚持着,直到今年当了爸,才答应家里人,这是最后一次了。为了某种纪念,他想在告别前,和陈念沂再并肩作战一回。
“舍得吗?”两人讨论完正事儿后,陈念沂问徐子明。
“舍不得又能怎样?”徐子明点了根烟,靠在墙边,“真怀念咱们上大学那会儿,无牵无挂,只管今天,不管明天。”
“你就知足吧。”陈念沂瞥了徐子明一眼,“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
“好,当然好,不过——”徐子明吐出烟圈,“怎么说呢,有时候挺烦的,觉得干啥都没有自由,干啥都担惊受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