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降临,是在深夜十点。
许鹿泡了杯牛奶,从茶水间出来,就发现办公室的灯全熄了。
这个点,其余同事都下楼吃宵夜去了,她肠胃不好,没跟着去,一个人在茶水间发呆。
停电了?
她正想去设备室检查下,就看到了一个黑影闪进办公室,那人戴着帽子口罩,轻车熟路走到她的办公桌前,胡乱翻了起来。
心脏陡然狂跳起来。
许鹿不确定那人是谁,但她猜测应该跟化工厂的事脱不了干系。
她悄悄挪回茶水间,将杯子放下后,靠着墙沿,从公司后门出去。
黑影像是察觉到关门的动静,很快便跟了出来。
跑过长长的走廊,许鹿摁下电梯,然后拨了林谦的电话。
视线定在头顶的红色数字上,耳朵里却传来占线的提示。
许鹿掐断电话,又抬头望着上面的数字。
11,12,13
脚步声渐进,似乎就要拐过走廊。
来不及了。许鹿一咬牙,往身后的楼梯间跑去。刚推开楼道的门,便猛地撞上了一个人。
看清那人的面容后,许鹿顿时松了口气,惊魂未定地靠在墙上。
“林哥你没去吃宵夜啊。”她喘着气问。
“家里有点事儿,刚打了个电话。”林谦淡淡解释了一句,又问,“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听完许鹿的复述后,林谦皱着眉,冷笑一声,“还好下午就把样品送机构去化验了。”
许鹿顿时明白了那人的目的。
只要化验结果没出来,他们随时可以翻盘,说视频里拍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工业废料。
“走吧,”林谦摁灭烟头,拿了包纸巾扔给许鹿擦汗,“我送你回去。”
从林谦车上下来,隔了老远,许鹿就看见有个高大的人影,在楼下徘徊着。
那人同样带着帽子口罩,似乎是在见到她后,才停止了来回走动,立在原地,定定地望着她的方向。
有了前车之鉴,许鹿顿时警惕了起来。
但那人肩宽背阔,身材颀长,看起来挺人模狗样的应该不是化工厂那个猥琐男吧?
或许,别人是在等人?
许鹿朝身后望了眼,的确还有几个零星的业主刚从大门处进来。
她拿出手电筒,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路过那人时,她用余光注意着对方的动向,提着一颗心,风一样从那人面前小跑过去。
“你跑什么?”那人开口的同时,一把拽住许鹿的胳膊。
下一刻,手电筒落地,许鹿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是我,陈念沂。”陈念沂同样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松了手,反复报上名来。
“陈念沂?”
许鹿捡起电筒,半信半疑地在别人脸上晃了一圈,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晚上被接连吓了两次,许鹿这会儿忽然有些绷不住了,捂着胸口,一开口声音就有些发颤。
“你没事儿,干嘛跑这儿来吓人。”
陈念沂察觉到许鹿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事。”这短暂的间隙,许鹿已经平静了下来。
陈念沂语气严肃了起来:“被流氓盯上了?”
“不是,是化工厂那边”脱口而出后,许鹿又立刻改口道,“我真没事。”
想起昨天在衢州的意外,陈念沂沉声道,“你这个工作太危险了,我找人送你上下班。”
“不用,”许鹿打断他,轻描淡写道:“我同事顺路,正好送我回家。”
“同事?”陈念沂嗤鼻一笑,“就是昨晚把你一个人扔在大马路上的那位?”昨晚许鹿在基地门口的那通电话,他大概拼出了前因后果。
许鹿没理会他的挖苦,问他:“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过了两秒,陈念沂的话才落地,“我来拿东西。”
“什么?”许鹿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这里何时有他的东西。
陈念沂解释说:“好像掉在了昨天给你的手提袋里。”
许鹿狐疑道:“有吗?”
陈念沂目光如炬:“没有吗?”
许鹿退让,“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我上去帮你找找。”
“我妈求的平安符,说上场可以保平安。”
许鹿这回没再质疑。
她点了点头:“那你等一下。”
身后的人忽然咳嗽了几声。
许鹿想了想,回过头来道:“要不你上来吧,晚上风大,挺冷的。”
“不方便吧?”陈念沂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人没动,唇角似笑非笑。
许鹿也不劝了,“那你就在这里等。”
“好,上去。”
“”
从柜子里拎出手提袋。
许鹿拿出里面的相机,果然在袋子一角看到了个小物件。
是根红绳。
中间缀着一个金色的“佑”字,的确像是陆珧英会去庙里求的那种。
“是这条吧?”许鹿将东西递给陈念沂。
“谢了。”陈念沂接过来,往手腕上套。
许鹿安安静静等着送客,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有吃的吗?我饿了。”陈念沂自顾自地开始脱外套,一点也不见外。
“只有泡面。”许鹿脱口而出,似乎想让人知难而退。
谁知,陈念沂却将外套搁在椅子上,他抬头看向许鹿,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那就麻烦了。”连嗓音都带着明显的疲惫。
那眼神,让许鹿在顷刻之间便动了恻隐之心。
“那你等会儿。”
满满一小锅泡面被端上桌,加了鸡蛋和蔬菜。
“我这里条件有限,你只有凑合一下了。”许鹿淡然开口。
她说完,转头就去冰箱里拿出袋装中药,剪开,倒进杯子里,再放入微波炉加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