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工作比较忙,”许鹿往旁边挪了一步,“得过段时间才有空。”
“没关系,我可以找人帮你搬家。”陈念沂也跟着挪了半步。
“陈念沂,”许鹿终于抬起头,清澈眸中满是无奈,“我非搬过去不可吗?”
“刚刚是谁说的,谁反悔,谁是小狗。”陈念沂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耸了耸肩,“愿赌服输,许鹿,你不会连这点格局都没有吧?”
“”许鹿犹疑道,“是不是只要我搬过去了,以后你就再也不会插手我的事了?”
陈念沂深深地看着她,静了几秒后,才答:“嗯”。
“好。”许鹿妥协道,“你给我几天时间,想想这件事。”
陈念沂笑笑,没说话。他从许鹿那个装着盆栽的袋子里,拿出其中一盆。
“我还有点工作,等会儿有人会送你回去,这薄荷嘛”
他轻轻捋了捋卷起的叶子,“还真是越看越招人喜欢。这盆我带走,剩下的那盆你好好养,一盆薄荷,吃不了你多少养料的。”
往外走了两步,他忽然又顿住脚步,又回过头来,神色认真地凝视着许鹿。
“许鹿,我们的生活,其实并没有现在才变得天差地别。”陈念沂沉声道,“五年前,就一直是天差地别的。”
那些年,如果没有遇见她这束光,他怎么可能走出那个令人窒息的晦暗人生。
当鸵鸟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许鹿就被逼疯了。
这一阵,她以忙为借口,假装忘记了赌约,见对方也毫无动静,便继续按兵不动。
谁料到,接下来一段时间,陈念沂又故技重施。
起初是送花,送下午茶。
接着又是名牌包,高定首饰,衣服五花八门对她毫无用处的奢侈品。
每当送货小哥又念起“许鹿”这两个字时,她都觉得自己身体里被种下了紧箍咒,脑仁儿疼,她恨不得将耳朵死死捂住——
以此避免女同事们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某天,组长老刘路过,皱眉跟许鹿说:“小鹿啊,能不能让你男朋友低调点,这”他环视了一圈众人的花痴脸,无奈道,“影响不好。”
被逼无奈,许鹿只能主动挂了个语音过去。
“想好什么时候搬过来了?”陈念沂音色很沉,但语气略微上扬,在那头慢条斯理道。
“那个”撒谎这事,许鹿已经信手拈,“我最近比较忙,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件事。”
那边顿了顿,才问:“那你打这个电话,目的是?”
许鹿深呼吸:“你能不能别送东西了?”
“不喜欢?”
许鹿硬气道:“嗯,不喜欢。”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对方仍然不紧不慢,“下次换个。”
许鹿哑然,故作友好的姿态彻底崩盘:“陈念沂,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也不需要这些东西?”
“为什么?”陈念沂像在听一个笑话,“那得问问你自己。”
“?”
“你什么时候履行赌约,”陈念沂顿了顿,“我就什么时候停止。”
“我”
电话被掐断了。
晚上下班后,许鹿赴孙嘉芋的约,将这段时间啼笑皆非的事,一股脑道了出来。
“你真不搬啊?”孙嘉芋将竹签的烤羊肉撕咬下来。
许鹿摇头。
“可以啊小鹿,都学会赖账了。”
“我以为我肯定会赢的。”许鹿无奈叹气,“谁知道我练了这么多年,还是比不过他。”
虽然当初是陈念沂手把手教会她射箭的,但这些年在国外,她压力大了,就跑去学校的射箭馆,技术练得还不错,才会应了那个赌约。
可谁知道,最后竟会栽在他那个意味不明的笑上。
“就差01环哎,”孙嘉芋激愤道,“我倒是觉得,是他运气好罢了。”
“不过,我也没想到,我会有输不起的一天。”许鹿语气平静,她正埋着头替孙嘉芋烤着烤串儿,她也不吃,就单纯为闺蜜服务。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年少时性子温顺,如今反倒生出一身反骨来了。
“所以,你到底是不想再欠他一笔人情呢,”孙嘉芋喝了口梅子酒,笑眯眯地望着许鹿,“还是怕离得近了,情不自禁?”
“当然是”许鹿拿烤串的动作顿了下,才云淡风轻地道,“既不想再欠他人情,也不想有所牵扯。”
“当真一点旧情复燃的念头都没有?”孙嘉芋打破砂锅问到底。
许鹿面色无波,眸光说不清是清冷还是无辜:“并不是所有的旧情,都可以复燃的。”
更何况,他们之间,有没有旧情,有多少旧情,还很难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孙嘉芋好奇道,“陈念沂这人做事,向来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
“有一个去下级县城出差的任务,我想申请过去,大概半个月的时间。”
许鹿将烤好的串儿放到孙嘉芋盘子里,“等我走了,他应该就消停了。”
孙嘉芋腾出一只手来,轻拍了下许鹿的肩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终究欲言又止。
“对了,你不是也有事要跟我说吗?”许鹿问她。
孙嘉芋放下吃的,表情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却险些让许鹿手中的玻璃杯滑了下去。
“徐蔚森回来了。”
她语气平静,像是在交代今天吃的是米饭还是面条,喝的是美式还是拿铁。说罢,她眼疾手快,接住了从许鹿手里掉落的杯子。
将东西放在桌上后,孙嘉芋郑重其事交代许鹿。
“不准理他。”
“不准给他接风。”
“他请吃饭也不准去,听到没?”
“好呀。”许鹿低头,唇角弯弯,心里期待起某个浓墨重彩的时刻。
这晚和孙嘉芋分道扬镳后,许鹿回家早早就洗漱躺下了。
闻到一股浓重烧焦味,是在半夜醒来,迷迷糊糊找水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