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还未开口,便被林笑和莫凝一人扣了只胳膊。莫凝如临大敌,林笑倒是风轻云淡道:“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谈的,小心她又使诈。”
她这话虽是对许鹿讲的,眼神却定在余静身上,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声音不小,恰巧落入余静耳朵里。她苦涩地笑了下。
“没事的,你们放心。”许鹿抽出手,答应了余静。
走廊尽头的花园里。
风有些大,许鹿紧了紧领口,便听余静开口道:“你恨我吗?”
许鹿摇头,淡笑道:“我不恨你,而且,我还要感谢你。”
如果不是这个蓄谋的意外,她永远没办法对陈念沂彻底敞开心扉。有些事,有些情,她也永远不会知道。
余静望向许鹿,微微有些诧异,“谢我?”
许鹿点头,“谢谢你让我看清了,生命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什么,不过是过眼云烟。”
余静脸色一白。
她不就是为了那些过眼云烟的功名,对许鹿一次次不怀好意?
“不过,我不恨你,不代表这件事,你就是对的。”许鹿抱紧了胳膊,嗓音不冷不淡,“也不代表,我就会原谅你。”
这才是余静意料之中的话。她“嗯”了声,默了片刻,终于缓缓说出那三个字。
“对不起,许鹿。”
许鹿笑了下,算是接受她的道歉。
但两人之间,最多也只能到这里了。
许鹿看了眼时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刚迈出脚步,又听余静问道:“我们以后还有机会成为朋友吗?”
高楼间,大雾渐渐散去。
许鹿伸手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眼底浮现真诚的笑意。她没有回答余静的话,只温声道:“祝你以后事事顺心。”
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余静望着她的背影,她是那么洒脱,那么柔软又坚韧,那么美好。
曾几何时,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可是渐渐迷失自己,不知不觉变成了个一叶障目的,丑陋的人。
直到,她失去了一切——工作,爱人,朋友。
她终于恍然大悟,那些得不到的,不是因为她还不够努力,而是行错了路,再怎么走,都不过是在通往深渊罢了。
抵达机场时,浮云游走,绯红晚霞在天幕涂鸦出大自然无价的画作。
傍晚时分的人间,温柔缱绻,一如许鹿奔赴爱人的那颗心。
许鹿抬眼,扫了下大厅的时间,不到五点。
她这才安下心来。
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办好托运手续后,她去机场便利店买了个面包,就着白水,三两下咽了下去。
从社里离开后,她就心急如焚赶回去拿行李,生怕误了机。
此刻箭在弦上,却不禁忐忑了起来。
她这次的决定有点仓促,当时脑门一热,就定了机票,也不知道对陈念沂而言,自己的突然出现,究竟是惊喜,还是惊吓。
坐在候机室,她心神不宁地刷了会儿手机,一个视频重复播放了好几遍,她却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索性关了视频,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杂志期刊,随手翻了翻,那些文字在她眼里都变成了一只只蚂蚁,密密麻麻排着队,她竟一个也不认识了。
她气馁地叹口气,将杂志放回去。
算了,肾上腺素飙升,她无能为力。
终于上了飞机。
手机却在关机的前一秒响了起来。
“喂?”许鹿压低声音。
“在外面?”陈念沂问。
许鹿“嗯”了声,盯着前方座椅上的广告,面不改色道:“孙嘉芋找我散心。”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就在楼下,你不用担心。”
“嗯。”陈念沂不疑有他,问,“药吃了吗?”
“吃了。”
“心情呢?”
“好多了。”
因为怕机舱里的声音暴露行程,许鹿一心想着赶紧关机,便回答得言简意赅,但这话落入对方耳里,就变成了莫名的“冷淡”。
陈念沂只道她是因为病了,才不想多说话,也没放在心里,又问:“今天胃有没有不舒服?”
“没。”许鹿扫了眼过来的空姐,因为着急,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这回,电话那头明显静了好几秒。
许鹿大抵意识到了什么,心虚地找补道:“刚芋头叫我”
“行,那你们聊。”陈念沂大方地笑了下,又补充道,“我大概一周后回”
这时,空姐走到许鹿面前,无声示意她该关机了。
“我现在有点急事儿。”许鹿生怕空姐忽然开口,露了馅儿,只能强行打断陈念沂,“先挂了啊。”
电话被火速掐断,接着,关机。
陈念沂盯着一片忙音的手机,怔了怔,拎起旁边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拧上盖子后,他将瓶子用力杵在桌上。
他扫了眼舞台上走位的那群人,眼神失了焦,不知在看向哪个更深远的地方。
但表情上的失落,却显而易见。
也不知是什么急事,竟然比他的分量还重。而且,更要命的是,许鹿竟然连他嗓子哑了都没听出来。
是有多没在意他?
陈念沂忽然觉得顾昀那番话,其实挺有道理的。
他干嘛非要亲自跑去法国?这才几天不见,许鹿就快要把他忘诸脑后了。
不行。这样看不见摸不着,他很没有安全感。脑子里正盘算着什么,小柠就拿着一个流程表过来。
“念沂哥,你先吃点药,等我们把流程对好了,晚点我带你去医院做雾化治疗。”
“嗯。”陈念沂接过流程单,问,“这里有什么旅游景点吗?适合那种性格安静的人去玩的地方?”
“有啊,”小柠抿着唇,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兴奋道,“要不我给你找个旅游手册?”
“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