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眸子里染上疼惜,“酒瓶子砸下去的时候,很疼吧?”
陈念沂微微一怔。
掺杂着欲望的情绪收敛了,整个人倏然冷了下来。
他拿下她的手,翻身,靠坐在床头,盯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嗓音很淡地开口。
“黎晏都告诉你了?”
许鹿点头。
她当然知道“都”字指的是什么,也知道,他为何不愿提及那段往事。
“我家老房子,就是用你签约的那笔钱买回来的吧?”许鹿起身,跪坐在他旁边,心底涌出一丝歉疚。
她以为,那些东西对他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却不知,是他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才换回的。
陈念沂不置可否。
半晌后,他转过头,目色沉沉道:“那是你爸妈留给你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它成为别人的家。”
他当时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守住她的东西,没考虑太多,或者说,哪怕知道前路万劫不复,也顾不得太多了。
可他至今仍然认为,那是值得的。
“你不该那样做,不值得。”
陈念沂微微摇头:“我心甘情愿。”
许鹿鼻头一酸,埋下脑袋,深吸了口气,才抬眸问他:“既然如此,为何千里迢迢过来找我,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但凡让她知道一丁点儿这些事,她大概早就心软了。
可他没有。
丝毫没有声张。
陈念沂望着许鹿,没有出声。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黑,嗓音不冷不淡,“你是不是觉得我那样很可笑。”
不但可笑,还很蠢。
不远万里过去,却因为自己的臆想,便斩断了前路,无功而返。
许鹿却摇头,眸中泛起一丝晶莹。
她拉过他的手,十指紧扣,笑得清浅,“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你问我为什么回来的时候,我撒谎了”许鹿吸了吸鼻子,决定剖开自己的心。
那天,她刚从外面采访完,回到社里,就听到有一个华人同事,循环播放着一首新歌,说是最近在国内很红的一首歌。
起初,她并未在意,直到越听越熟悉,她才忍不住打开电脑,搜了下那首歌的原唱。
几乎是刹那间,心里就被巨石狠狠砸中了。
脑子里,响起他曾经不经意地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哪天你走丢了,我就用它,把你找回来。”
虽然,他当时语带玩笑,但许鹿却暗自记下了这句话。
“你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也骗了你”
“我其实,过得一点儿都不好”许鹿挤出一丝苦涩的笑,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她近乎呓语般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想念一个人,是那么地难受”
“所以,听到微尘的时候,我没有犹豫,几乎是脑门一热,就定了机票。”
许鹿自嘲着,望向陈念沂,“那你说,那样的我,是不是也很没出息?”
陈念沂直直地盯着她,没有说话,眼睛又酸又涩,慢慢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眼角滑落。
他深吸了口气,一把将人揽过来,额头抵住,蓦地,笑了。
那笑容,似乎是千帆过境的拨云见雾。
“一个人在国外生了病害怕吗?”他捧着许鹿的脸,指腹轻轻摩梭着,低哑嗓音有些哽咽。
许鹿微微摇头。
“不怕。只是刚出事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想起那个场景,精神压力太大,才会不停往医院跑。”
“没想到,竟然会在异国他乡,撞见徐蔚森。”
原本她把病历藏得好好的,不知怎么被徐蔚森发现了异样,装成自己的哥哥跑去问医生,一下便戳破了她的谎言。
“那个臭小子,什么也不说。”
许鹿笑了下,“你不是也让他瞒着我”
“什么?”陈念沂紧张地看着许鹿。
许鹿抬手抹掉眼角的泪,从床头柜的小包里拿出一小叠照片,像某种罪证似的,摊开在他面前。
“就那么放心不下我吗?”
那会儿,他离开巴黎后,仍旧不死心,让徐蔚森找人跟拍了她好一阵,后来,大抵是接连受到顾昀的刺激,才作罢。
“徐蔚森!”陈念沂咬牙切齿,想将照片抢过来,许鹿不让。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浮现一抹得意之色,“你知道我这次过去,还见了谁吗?”
“谁?”
陈念沂从旁边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夹层里有张照片,他将照片杵到许鹿面前。
那表情,像是扭转败局似的,几分桀骜几分得意。
那是一张他们大学时候的合照,在榕大的礼堂。他刚表演完,她借着粉丝之名上去送花,却被他偷亲了下。
孙嘉芋正好在那一刻,摁下了快门。
许鹿扑过去,抢照片,没得逞。
被陈念沂拦腰捞起来,捏着嘴,道:“我就那么让你旧情难忘么?”
以牙还牙?
许鹿哼一声,嘟囔着问他:“在哪儿找到的?”
她记得这照片被她放在法国那家新闻社的抽屉里,后来遗失了,怎么也找不到。
“凯莉。”
“!”许鹿惊诧道,“你去见了凯莉?”坦白病情的那个夜晚,她就将巴黎受到凯莉照顾的事,也一并告诉了他。
“嗯。”
“她说什么了?”她掐着他胳膊,有些紧张。
“说——”
陈念沂又拿着照片欣赏起来,“某人每次都用这张照片来挡桃花,看来,对我那颗赤诚之心,还真是矢志不渝啊~”
“少臭美!”许鹿手下用力,陈念沂被掐痛了,放下照片,就过来报仇。
许鹿被亲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愤愤道:“陈念沂,你只有这招是吧?”
压在她身上的人微微挑眉,手往下挪,放在她小腹上,卷起她衣服下摆。
一边慢悠悠卷着,一边好整以暇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