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突然的出现让整个包厢陷入安静。
严泽棋双眼瞪大,有些莫名其妙这人突然的言行。
林漾神情仍是愣住的,她怔然地坐在沙发上,手指尖还维持着刚才握烟的姿势,清亮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人,生怕那是和以前一样的幻觉,怕他下一秒就要消失。
直到——
严泽棋莫名其妙地:“兄弟,你说什么呢?”
沈妄极具有压迫性的视线向林漾转来,他薄唇咬着林漾刚才的那根烟,一张脸隐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中,却利落干净。
林漾指尖不受控制地缩了下,因为震惊心脏跟要跳到嗓子眼似的,平静过后,就是涌上眼尾的酸涩和湿润。
她忙瞥过头,抿了抿唇,再回头时已经调整好了神情,深呼吸了瞬,勉强牵扯了个笑:“哥,好久不见。”
“什么情况啊,什么哥,林漾你叫谁呢,你还没叫过我哥呢?”严泽棋站出来跳脚,“沈妄,你给我说清楚啊,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妹什么关系?”
沈妄因为刚才吸烟的事本就对他不爽,抬手摘了嘴里的烟扔进垃圾桶里,间隙时瞥到林漾身上的男人外套,他黑眉皱的更深。
下一秒,沈妄伸手。
他直接把林漾身上的西服扔到严泽棋手上,又解了自己的衣服披在林漾肩上。
林漾:“……”
严泽棋:“……”
众人:“……”
“沈妄!”严泽棋咆哮。
“棋哥。”林漾忙站起来,夹在两人中间。
见她下意识地把自己护在身后,沈妄唇角向上勾了下,慢悠悠地抬头和严泽棋对视了眼,带着挑衅的。
林漾硬着头皮介绍:“棋哥,沈妄是我哥。”
“沈妄是你哥?”严泽棋看看她,又瞅瞅沈妄,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就是那个……”
后面的话严泽棋没说出来,他想到了当年林漾说不叫他哥的原因——
“二哥,我以前有过一个哥哥了。”
“我不想,你跟他一样。”
所以这个哥,是沈妄?
严泽棋缓慢的转头。
沈妄挑了挑眉,拉着林漾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才略带不爽地开口:“你这几年说的妹妹是林漾?”
“不然呢?”严泽棋哼了一声,在林漾另一侧落座。
庄晶晶和殷畅都目瞪口呆:“林漾,你这是有两个哥?”
还一个比一个帅。
林漾尴尬的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后还是庄晶晶看出她的不自在,解围:“赶紧切蛋糕吧,饿死了。”
林漾作势要起身,手腕被人拉住。
她回头。
“今天是你生日?”沈妄盯着她问。
“不是。”林漾没直接说要去海京,抽出了自己的手,垂眸道,“那天我有事,棋哥给我提前过的。”
“棋哥”这个称呼沈妄怎么听怎么刺耳,偏林漾跟毫无察觉一般,起身到桌子旁没再给他分过来一个眼神。
像是全然忘了他的存在。
这次换严泽棋略带挑衅地看过来。
沈妄眯了眯眼,视线仍凝在林漾身上,话却是对严泽棋说的:“你出来下。”
他站起。
严泽棋本想拒绝,但因为这事他也纳闷,所以两人最终还是一前一后出去。
门被打开后又关上。
林漾那些同学拍拍胸脯,感慨道:“你这两个哥感觉不太对劲啊,会不会打起来啊?”
“是啊,尤其是后来的那个,那眼神,真吓人。”
“林漾,你是不是跟他不熟啊,感觉你跟他很生分?”
切蛋糕的那把刀迟迟没切下去,林漾恍惚了下,直到被庄晶晶碰了下胳膊她才堪堪回神,摇头:“吃蛋糕吧。”
庄晶晶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低声道:“他是不是就是那个人?”
当年林漾生病住院的那段期间庄晶晶才知道她心里一直藏着个人,还是不能见天光的人。
林漾用纸巾擦着沾染蛋糕的手指,终是没再否认,抿唇点了点头。
“唉。”庄晶晶长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大家都说你这几年的状态越来越好,但其实我知道,你半夜时常惊醒,我好几次都听见你喊他的名字。”
“林漾,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点没忘,反倒是越来越深了?”
要不然刚刚的林漾不会那么魂不守舍。
“行了,别纠结了,出去看看吧。”
从刚刚沈妄和严泽棋一块出去,林漾的眼睛就没从门边移开过,分个蛋糕都分的心不在焉的。
手上的纸巾被她攥了又攥,怕两人真打起来林漾心底越发不安,她叮嘱:“你帮我招待下朋友。”
“行,知道了,快去吧。”
外面的走廊里也没人,林漾又站在窗户口处往楼下看了好几圈最后才发现站一楼斜墙角下的两个身影。
她快步往电梯口跑去。
关于沈妄是严泽棋说的那位同学的事林漾是真的意外,她对于严泽棋的这位同学从没放在心上过,她不关心,更不在意。
却没想,她和沈妄会在今日以这样的身份见面。
原来,即便两人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沈妄还是在这离开的几年一直参与到她的生活中,不曾缺席过。
林漾说不上来此时此刻的感受,只知道在看到他的那一秒,她只想多看几眼,她怕,怕沈妄会像梦中一样,在她眨眼的间隙中就消失不见。
即便林漾明知这是不该,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震撼和错愕后更多的,是再次见到沈妄后的惊喜。
两个男人在听见脚步声时就同时抬头望过来了,严泽棋手上拿着吸了半根的烟,见林漾过来,沈妄拧眉,示意:“灭了。”
“……”
严泽棋不爽归不爽,但还是把烟掐灭了,忍不住吐槽:“她这吸烟的习惯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某人也好意思。”
夏日的晚风扬起沈妄衣摆一角,他眼皮垂了下,没说话。
“怎么下来了?”严泽棋不赞同道,“衣服也不扣好。”
这个季节的天气其实一点也不冷,但林漾生了病后身子弱了不少,所以在冷暖这方面家里人都尤其注意。
他上前,要给林漾扣好她身上的西服。
但有人已经比他快了几秒。
沈妄将西服往她身前拢了拢,只扣好了腹间的一颗,淡声道:“我和他是大学四年的同学,他什么德行我清楚,我不会跟他动手。”
说完这句,沈妄适时的抬头:“看在他这几年照顾你的份上,他若真打了,我也不会还手。”
“……”
严泽棋怀疑这兄弟就他妈是故意的。
他鄙夷的嗤笑了声,越过两人往门口走,边走还不忘嘱咐林漾:“赶紧聊,聊完赶紧进来,爸和阿姨催我们回家,现在外面坏人多,要离远点。”
林漾:“……”
会所门口的灯光是柔色的,打在两人的周围,拉长了地上交错的两个人影。似是觉得不妥,林漾往后退了一步,问他:“你今天怎么会来南都?”
“出差。”沈妄说。
没等林漾再开口,他先问了:“这几年,你过的不好。”
他用陈述的语气。
“挺好的。”林漾仰头笑着说,红唇的弧度隐在半明的光亮中。
“林漾,你骗不了我。”
沈妄视线攫着她,眼底的火压了压,还是没压住:“真过的好你怎么会瘦成这个鬼样子?”
“林漾,你真以为我不是你哥就管不了你了是吧?”
这语气明显动了怒,林漾也跟着慌了下,喊他:“哥,你冷静点。”
“哥?”这个字眼让沈妄觉得可笑,他抬手,修长的五指在林漾脸颊的碎发上停留,然后缓慢地、又磨人地把那缕头发夹到她耳廓,才缓缓出声,
“林漾,我已经不是你哥了,四年前就不是了。”
他说:“你不用再叫我哥,我们已经不是兄妹了。”
这句话的含义林漾不是不清楚,但她不愿去深想,只是摇头:“有些事,一开始就不可能,现在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