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华殿白玉台下的广场之上,一位穿墨色衣袍看着十分年轻的男子负手站在一众蛇族人之前,正向立在白玉台之上的南华礼道:“如此,多谢南华仙尊。”
白轻沉拉着她进了弟子们的队伍,向一边的人问道:“掌门答应他什么了?”
那弟子一脸八卦,悄声道:“这位是蛇族常无恙,听我师父说他当年也算是平陵蛇族里能说得上话的,只是多年前丢失了妖丹,一度不能见人,如今不知为何竟恢复了,他说许玉楼与他已先有婚约,听闻她们来了太元便赶来接人了,掌门说既然这般,那让许道友自己选要嫁给谁。”
白玉台上,许玉楼看了一眼站在南华身后面无表情的卫疏风,又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阿焰,司徒澜护在许玉楼身前。
许玉楼看着身前母亲单薄的双肩,和她鬓边纤薄的白花,轻声说道:“娘,你后悔为了我才有今天吗?”
司徒澜转过身来,疑惑道:“玉楼,你怎么了?”
许玉楼往后退了三步,屈膝跪在司徒澜面前,昂首看着她,道:“娘,我知道我被惯坏了,要不是我,爹也不会无缘无故死去,可我过了二十多年傲慢骄矜的日子,已经学不会低头了。
我对太元低不下头,对蛇族低不下头,对整个灵修界都低不下头,我也受不了别人指着鼻子骂我我却不能还手,日后逍遥殿必会因我有更大的麻烦,既然当日是为了我取了常无恙的妖丹,那我还给他。
若今日我许玉楼死了,我绝无怨言,若今日我不死,那日后逍遥殿必在我手中发扬光大。”
司徒澜神色惊惧,向她扑了过去,许玉楼却迅速凌空跃上临华殿上空,霎时间一道墨色蛇灵张着獠牙从她脊骨挣出,抽动着她的骨髓一点一点往常无恙的方向翻腾挣扎着。
众弟子看着皆是一脸震惊。
她浑身淋漓着鲜血,看着从她背后挣出的蛇灵,叹道:“娘,我从小最怕蛇了,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我其实并不想要。”
司徒澜腿一软,跪在地上唤道:“玉楼你别吓娘”
“娘,这是该还的东西。”许玉楼的目光落在卫疏风身上,笑道:“你也挺可怜的,你师父知道我有别人的孩子还要拿你换灵脉,卫疏风,你在你师父眼里就只值两条灵脉。”
卫疏风衣袍当风,侧首望着她,亦笑道:“也还算有些价值。”
许玉楼瞥过他,道:“你这人太阴了,怎么会长心,幸亏我还不喜欢你。”
卫疏风脸上笑意消散,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叶裁衣,他忽然有些在意起了别人的评价。
那蛇灵奋力挣扎了一下,直接从许玉楼脊骨里冲了出来在空中盘绕了一圈化作一颗墨色妖丹浮在常无恙面前。
他伸手接住那颗妖丹,冷笑一声,道:“真是犬父虎女,只是孤勇莽撞,蠢得离谱。”
而后向南华告辞,带着蛇族中人下山去了。
许玉楼落了下来,司徒澜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儿抱在怀中,有些迷茫,似乎都哭不出声来。
南华眼见逍遥殿的灵脉在明面上是拿不到了,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他一直看着卫疏风,谁能料到许玉楼反倒是个不服管的,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他也不好不管这事,便捏了捏额头计算着这件事的损耗,说道:“疏风,将许姑娘带去养伤,让人来看看可以如何补救。”
卫疏风恭恭敬敬地答道:“是。”
叶裁衣见着许玉楼的举动,这件事照着许玉楼的性子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天之娇女,自幼未曾受过磨砺,虽骄傲蛮横,害人而不知有错,看不起任何人,却像一只骄傲的小狮子,无论如何也不弯折,受不得半点委屈。
众人皆因许玉楼的行为生了几分敬佩,虽也有觉得她不至于此的,但是她到底自取了妖丹,很多人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自己或许不会为了面子做这种毁修为,甚至可能丧命的事。
阿焰淡淡地看着被抬走的许玉楼,又将目光放在蹙眉往临华殿内走的南华身上,垂眸跟了进去。
或许许多太元弟子没想到看热闹变成了亲眼目睹如何自剖脊骨抽取本命之灵,广场上冷冷寂寂的,无人说话,大家各自散场,不但记着许玉楼一身鲜血淋漓的模样,还记着她说掌门拿两条灵脉卖卫疏风的事。
人群散了又聚,各自聚在太元山各个角落,窃窃私语,有打听许玉楼这种情况还能不能成活,也有对卫疏风婚事的颇多讨论。